他可见过马老头那儿子,万一炸伤了,可是要命的。帮中谁都能犯险,唯独帮主不行!
伏波摇了摇头:“我好歹懂些,盯着点也稳妥些。”
孙二郎明显还想说什么,李福却已兴高采烈的举着个靶子跑了回来:“头儿,这一炮真是厉害啊!瞧瞧,木板子都裂了,要是炮再大点,说不定能在船上轰个洞!”
能直接炸沉敌船的,才是真正的舰炮。不过现在就别想了,造不起不说,就算有也没地方搁。以现在的船型而言,大口径的炮只能放在船头船尾,其他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因为后座力问题,引起船身不稳乃至翻船。唯有改良船型,把重炮安置在船内,通过舷窗发射,才算真正意义上的风帆战列舰。
当然,现在她是绝对玩不起的。
这时马平涨红着脸也凑了上来:“帮主,这配料比原先的强啊!不用放那么多料,射的反而更远,更猛了!”
“炮药才是火炮的精髓,现在的配方还不够好,你得继续摸索才行。记得每次试药都要留下数据,要有配比,有填充的药量,有准确的射程,一样都不能疏忽。”伏波对于马平是真的满意,这小子是个聪明的,敢想敢干,也不会被“成法”束缚。这样的探索精神,再搭配她所知的东西,改良起炮药自然事半功倍。
再怎么不懂配药,她也知道《地雷战》里那句“一硝二磺三木炭”的老话,这可不只是化学式的简称,更包含了药量的配比,虽说是用斤两作为单位,但是距离标准的黑火药配方已经很接近了。而槍用药和炮用药成分还要有点区别,加上提纯效果尚且不完善,还需要进行更多的实验。不过现有成果已经算不错了,要知道卫所如今配炮药还是按照“五行”来的,弄出的是个2:1:1的奇葩方子,也就比烟花强一点了,哪有实战的用途?
一旁马老二脸拉的老长,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也是老药料了,哪能不知一炮下去的威力?这么大刀阔斧的改方子,还能提高火力,真是他想都想不出的。更重要的是,这位伏帮主并不是个草率的莽夫,试药会分七八个步骤,一点点加分量,真正上膛也不是用铁钎子烧红了直接往炮眼里戳,而是每次都拉出引线,让试炮者离得远远的,还要穿上装了沙的厚重护甲,以免出现问题。
这可比那些不管匠人死活的官爷们强多了,让他有怨言也不好开口。毕竟儿子刚刚振奋起来了,也没有之前半死不活的模样了。话虽如此,心里的坎儿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只盼能赶紧定下方子,别再让他提心吊胆了。
不过亲爹的想法,马平才不在乎呢。兴奋的点了点头,他道:“帮主放心,我会再试试其他配比,不过想来应当只是微调,不会有太大改动了。还有那制颗粒的法子我也有想法了,过两天就试试看!”
火药颗粒化,降低燃烧速度也是必须的,可以避免膛压过高出现意外。当然还有打蜡、滚石墨之类防水防静电的法子,也要逐步测试。
伏波笑道:“慢慢来,不着急。以后炮药都要定量分装,绝不能因为操作问题导致炸膛。还有炮弹和散弹的不同也要考虑在内,越精细越好。”
在平日的训练中,最好把士兵都当成傻子,所有的武器都做到制式化,标准卡死,动作规范,这样形成条件反射,才不会在战场上因为各种问题出现纰漏。放炮如此,投弹也是如此。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李福:“你们操练时,也得给我警醒点,就算用的不是实弹也不能掉以轻心。雷罐我会再让马师傅进行改良,但再怎么改也是雷罐,扔不出去受伤的就是自己人了。”
别说这时代,到现代还有新兵不走心,造成投弹失误的。如果练不出来,她真要考虑用燃烧弹取代手雷了。
李福立刻道:“谁敢不走心,老子拿鞭子抽他们!这雷罐可是好东西,一定得练出来!”
经过几天的操练,李福也渐渐明白了火器的威力。炮肯定是最强的,下来就是雷罐了,这玩意扔过去是会炸的,再装些铁砂,那真是一炸就炸趴下一圈人,动静还能震慑敌人,可比毒火罐、油罐厉害多了!当然,他如今也知道了火药的厉害,制药的小马师傅可是天天在跟前杵着,那一身的疤,断掉的手指比什么警告都管用。为了这事,队里有几个小子都吓破了胆,申请调去弓弩队了。李福也不在乎,他队里可不收孬种,都得是胆大心细的好汉子才行,那些怂包就让姓严的收着吧!
又仔细叮嘱了两句,伏波这才跟孙二郎走到一旁,听他汇报情况。知道花生已经种下,红薯过些日子也能种了,她就松了口气:“这两样都要上心,说不定以后岛上就靠它们了。至于其他田地,将来还是轮作为主吧,地力太薄,收成未必理想。不过菜蔬要多种,羊和鸭子可以养点,岛上放养应该不用太操心,也能增加点肉食。”
孙二郎立刻记了下来,又道:“营地下月大体就能完工,之后要调配一部分人过去开渠。渠道差不多已经规划好了,还要再架些翻车……”
他细细把听来的都说了一遍,伏波颔首:“回头我画个图纸,再找些人参详一下。灌溉是大事,也要考虑岛上的水源问题。对了,我要的大夫请来了吗?”
“听说下一批就会送来。”孙二郎立刻道。
“那就好。”伏波也松了口气,“医药都是保命的,不能轻忽。将来岛上也可以开个药园,种些药材。”
当然,这些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打掩护,重要的是她为女营准备的另一条出路,只看能不能达成所愿了。
第七十八章
一艘海船慢悠悠的在码头靠岸,刚刚搭好舷梯,就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跌跌撞撞跑了下来,趴在地上大吐特吐。见此情形,船长都下来了,帮着拍背递水,好不容易等他缓下来,这才问道:“张大夫,没事了吧?赶紧去歇歇,吃个酸橙,睡上一觉就好了。”
听到“酸”字,张济民就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赶紧摇头摆手。他还真没想到,海船会是这么颠簸,早知道鬼才会来这破岛啊!
不过来都来了,再想这些也没用了。被人搀着,张济民踉踉跄跄进了寨子,也没仔细打量,就钻进屋里一头栽倒在床上。等他睡醒,都到第二天清晨了,早饭已经备好,一碟咸菜,一碗白粥,还有杯薄荷泡的茶水。
吐了两天,本来就饿的心慌,突然看见这么爽口的饭食,张济民也觉得胃口大开,一口气全都给吃进了肚里。等把那凉飕飕又提神的薄荷茶喝光,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张大夫,帮主请你过去。”一旁伺候的小子见他恢复了精神,赶忙道。
张济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赶紧去洗漱一番,又换了件新衣裳,这才跟着领路的到了大堂。
一进门,就见个俊秀的年轻人笑着道:“张大夫昨晚睡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