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民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男娃还是女娃?怎么坐在主位上?
见他发怔,伏波自我介绍道:“我就是赤旗帮的帮主,姓伏名波。”
张济民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老夫张济民,见过伏帮主。”
“张大夫别见外,先坐下喝口茶。”请人落座,伏波打量起这位老者。
她已经听人禀报过了这位张大夫的来历。他在东宁县还算有名,最擅长汤剂,针灸手法也不错,还曾给妇人催产接生。这样的医者只要不出事,十有八九是能安享晚年的,奈何他膝下无子,一手拉扯大的徒弟又是个爱惹事的,得罪了个乡绅,差点没被打死。李牛打听到了消息,就派人去他们村子招人,那小子听闻了赤旗帮的厉害,死乞白赖的想要入帮,练好了武艺找那乡绅报仇,张济民真是拦都拦不住。
也是爱徒心切,最后张济民咬了咬牙,暗地里跟李牛商量了个法子。只要别让那小子上船学武,他可以来岛上给人治病,三年为期,薪俸一年三十两。等时间到了,他就带着那不肖徒远走高飞。如此一来,既能躲过乡绅继续寻仇,也能让那小子知道匪帮都不是善茬,收收心继续跟自己行医。
这一片苦心,还真是让人感慨,不过伏波对李牛的手段极为满意,想请一位全科大夫到海岛上坐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给他点时间,估计教书的先生都给拐来了。
张济民坐下后,发懵的脑袋才算清醒过来。既然是一帮帮主,还是男装打扮,那多半是个少年了。十四五岁尚未变声时,也是喉咙平坦,声音略细的,再长得好点,的确是雌雄难辨,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回过神后,他立刻摆正了姿态,别看年纪小,又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私底下不知有多狠辣呢,连盘踞罗陵岛的贼寇都能杀干净,是能小觑的人物吗?虽说是医者,但是四里八乡跑惯了,他还是相当能伸能缩的。
见这老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模样,伏波微微一笑:“赤旗帮乃是船帮,少不得打打杀杀。请张大夫前来,就是为了救治帮众,有什么需要的药物,尽管开口就好。”
一听这话,张济民立刻咳了一声:“既然来了,老夫必然尽心竭力。只是医术微末,一些伤病未必会治,还请帮主见谅。”
虽说心里有点怕,但是话得说到前面啊,要是治不好人,被人怪罪,他可吃不消啊。
伏波道:“张大夫不必担忧,我家传了一些战场的救治手段,可尽数传授给你,将来真有重伤难治的,也不会怪罪到你身上。”
张济民被这话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还要教自己医术?还是家传的救治手段?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给钱帮忙还传授秘法,莫不是有什么诡计?
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张济民扭了扭身子,小心道:“这恐怕不妥吧……”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那少年笑道:“当然,这也不是白送的,还得张大夫答应小子一件事才行。”
听到这话,张济民赶忙问道:“敢问是何事?”
“营中有些女子想要学习医术,若是张大夫肯教导她们,小子定然倾囊相授。”伏波正色道。
这话再次让张济民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要求?他的医术何时传过女子?那些农妇渔妇又怎么可能学得会?
呆了半晌,张济民才勉强道:“帮主怎会生出如此念头?这,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道理都是人订的,现在岛上人手奇缺,若是遇上大仗,不知要有多少伤者,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个法子。那些女子战时照护伤患,平日则看顾妇孺,也不用学的太深,只要知道些成方,学些粗浅本事就好。”伏波解释道。
这样听起来就正常多了,换做富贵人家,照料伤者的多半也是仆妇,懂点医理肯定更好。再说了,教女子可以马马虎虎,真让他教徒弟他还不敢呢,自己三年后就要离开,要是把一身本事都传授给别人,岂不是连饭碗都丢了?
然而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倒不是老朽悭吝,实在是有些家学,不便示人。”
听他这么说,伏波就知道他已经心动了,笑道:“我家一种药酒,能够治疗外伤,消肿去脓,很是灵验,将来也就会制出一批。若是张大夫能够答应,我愿以此方相赠。”
这下张济民是真的心动了,听这少年的口气,他家中应该有人从军,家传的方子肯定是极为灵验的。救治伤患的手段,他离开后就没处施展了,但是药酒却能常备着。外伤化脓可是最让人头痛的问题,要是得个良方,可是能安家立命的。
想到此处,张济民也不推脱了,叹了一声:“既然帮主有此仁心,老朽自当尽力。”
伏波立刻笑道:“那就拜托张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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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摔出伤了?瞧瞧这青的……”扯着林默的手臂,何灵又是心痛又是无奈,自从她开始跟着公子练武,身上就没有利索过,不是磨破手脚就是摔伤撞伤,看着就让人难受。
林默往回缩了缩手,却没收回来,只得道:“练武都是这样的,我哥当初也是。”
“那是你哥……”
何灵还想说什么,林默却补了句:“公子也是这样。”
何灵顿时没话说了,看了那伤许久,才放开了她的手臂:“公子也该歇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