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楚歇用力地摇头,恨不能将人揪出来掐住脖子,在一片黑暗里却只能咬紧了牙关,从喉咙里一句一句挤出话来,“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已经想尽了所有的法子……你救救小音吧,她这辈子太苦了,她必须活着,我可以不要回那具身体,只要你救她,我愿意把我的身体送给你,只要你……”
长久的寂静。
黑暗里的声音依旧冷淡,透着难以言喻的阴鸷。
“你救下许纯牧,我就救你妹妹。”
***
楚歇睁开眼的瞬间,只感到四肢百骸都传来刀锯似的痛楚。谁背着自己放置在软垫上,还拿厚厚的毯子将身子裹住。
“江……”
楚歇一开口,喉咙像是被砂砾磨过似的,“你先给我点水……”
那人一愣,没一会儿一碗水递到嘴边,楚歇喝了几口才有了些精气神,睁开眼看到祁岁肃穆谨慎的眼神时怔忪一会儿,才将碗递回去。
“祁岁……咳咳咳……”
“别说话了,我再晚来一会儿,你就被烧死在里头了。”祁岁看着他一身斑驳的血色惊异不已,他似乎还从未见过楚歇如此狼狈的模样。
楚歇身子弱他是知道的,如今这遍体鳞伤的,看着竟然教人生出几分不忍。
到底是自己将他关进去的。
谁能料想到竟有人真的胆敢在昭狱里将人虐伤至此再纵火烧毁。
想起此人之前的嘱咐,祁岁不由得想到他兴许早就知道有人要害自己。
“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祁岁马不停蹄地询问。
“苏明鞍出上京城了吗。”
“刚出。”
话音未落,那原本就疼得毫无血色的面容上难得浮现一丝气急败坏的神色,立刻喊道:“停下!”
祁岁立刻捉住楚歇的手:“你去哪儿,你放心,我是要送你回宫诊治,我……”
“我要出宫。”楚歇捂着身上的披风盖住满身伤痕,苏明鞍一定是追着许纯牧去了,他必须截断他的追查,让许纯牧彻底踪迹难寻。
“你要出城?你为何要出城?”
祁岁眉头不展,又不知想到哪里去了,“难道那承鸾殿刺杀果真是……”
“他是杀许纯牧去了,祁岁,赶快送我出城,我必须追上他们!”
“许纯牧?许纯牧出城了?他不是还被关在刑部……”
“快!”楚歇心里鼓着最后的劲儿揪住祁岁的衣领,“不然就来不及了!苏明鞍杀了我,下一个要杀的就是许纯牧!祁岁,你害死我也就罢了,你还要再害死一个人吗!”
“之前的事情我可以都不跟你追究,但是今日我必须——”
楚歇话还未说完,忽听头顶啁啾一声,正是鸟雀盘旋的动静。
掀起马车帘子将削瘦的手伸向外头,隼儿落在他虎口处,他取下布帛看过信后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本来想要将段瑟接来上京城安抚住江晏迟,再哄着他留下许纯牧一命。
可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
要杀许纯牧的成了苏明鞍。
楚歇正想传讯将段瑟暂且好好安置,却不知想到了何处,眼光顿时凝在一处,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你……”祁岁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还是先回宫……赵……”
赵。
他心头一惊,抬起头看到不远处街口人群熙攘里挺拔的身躯,心在一瞬间冷到极致。
“你怎么在这里。”
“阿歇。苏明鞍好像料到你会送许纯牧出城,一开始就在刑部安插了眼线……我们出城不过二十里,就……就……”赵煊面色复杂,走近了马车,“对不起,我……”
楚歇险些呕出一口血来,眼前蓦地发黑,扶着马车探出头问,“许,许纯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