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宵的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齐成嘲讽一笑:“四弟的腿?这可不是我的错,那匹疯马那壶酒是他自己要喝,管我什么事!”
齐成话语方落,眼前身影一闪,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耳边就听到砰的一声,他脑子里一懵人顿时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又弹落在地上,他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齐宵依旧不解气,三两步跨过去,抓了齐成的衣领,砰砰接连几拳砸了下去。
蓉卿生怕他将齐成打死了,忙过去拉住他。
这边,银冬和张姨娘将齐瑞信脖子上的汗巾扯了,一个顺着气一个给齐瑞信灌水,齐瑞信人事不知的靠在椅子上,银冬喊着张姨娘:“快去请大夫!”
张姨娘应是,正要走手却被齐瑞信拉住,他虚弱的摇着头道:“不……不用。”家丑不可外扬。
蓉卿拉着齐宵退开,齐成已经如一趟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齐瑞信一点一点转过头来,眼神如枯井般空洞无波:“成儿,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齐成咳嗽不断,浑身疼的令他开不了口。
齐宵就冷哼一声。
齐瑞信摇着头不敢置信:“枉我这么多年信任你,栽培你,怕你们兄弟无以为依立世艰难,处处替你们打算,你……你竟然……”他的手飞快的抖着,“你这个畜生!”
“畜生?!”齐成头无力的垂在地上,声音闷闷的,却掩饰不住讥诮,“呵!在你眼里,你所有儿子都是畜生!?”他仿佛觉得很好笑一样,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古怪仿佛夜枭低鸣,“畜生,说的对啊,若非因为你,我们又怎么会成为畜生呢!”
齐瑞信捂住胸口,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他歇了一刻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墙角取出一直挂在那里的佩剑,哐的一下抽出来,指着齐成就道:“你这个孽障。”举剑就要砍,张姨娘和银冬双双过去拉住齐瑞信,张姨娘道,“国公爷,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您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您要注意身体啊。”
“都给我滚开,我今天非杀了这个畜生!”他一把推开张姨娘,抬脚跨了一步,忽然外头齐老太君的声音传了进来,“住手!”屋里的众人就朝门口看去,就见齐老太君一个人,拄着拐杖腾挪了进来,满面怒容的看着齐瑞信,又看看齐成,最后再落在齐瑞信身上,“春生,你把剑放下!”
齐瑞信仰天长叹,将剑丢在了脚边!
蓉卿过去扶住齐老太君,她进了门在站在齐瑞信面前,声音沉沉的道:“你杀了他,难不成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生了一个孽畜吗。”
齐瑞信抱住头,嚎啕大哭:“娘!”哭声苍凉。
齐老太君红了眼睛,搂着儿子的头,哄着道:“娘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内疚难受,可事情已然这样了,你再内疚也挽回不了失去的人,你只能好好活着,弥补你当年所犯的错啊。”
齐瑞信摇着头,痛苦不已:“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看着齐老太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都是孩儿不孝,当年一时糊涂酿此大错,让您老为孩儿操心,孩儿万死难辞其咎啊!”
齐老太君亦是哭了起来,拍着齐瑞信的肩膀:“好了,好了,当着孩子的面,你这样成何体统。”拉着齐瑞信起来,蓉卿心头叹了口气,也过去扶着齐瑞信,齐瑞信站起来,指着地上的齐成激动的道,“这个畜生,叫官府的人来,是死是活再不与我们相干。”
“说这气话有何用。”齐老太君道,“他若真杀了方氏断不能轻饶了他,你身体不好,何必与他置气伤了自己。”
疼宠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瞬间将所有的假面撕开,才发现他珍爱的不过是个虚拟的人,他根本不了解他。他如何不怒不绝望,齐瑞信无力再言,转目看向齐宵,泣声问道:“宵儿,我知你们兄弟恨我,恨我当年将他们三兄弟领回来,恨我当年临江侯出事没有保护好你们的母亲,你若要报仇,就随你吧!”
齐宵不说话,蓦地侧过脸不看他。
齐瑞信长长叹了口气,却又一气未出卡在了胸口,眼睛一瞪突然就直挺挺的朝后面倒了下去,蓉卿惊了一跳伸手要扶,可齐瑞信的体重她哪能撑的住,擦着她的手……齐瑞信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始料不及,所有人大惊失色,齐老天君丢了拐杖扑在齐瑞信身上:“春生,春生!”蓉卿掐着齐瑞信的人中,也跟着喊,“国公爷!”
齐瑞信没有像方才一样醒过来,静静的躺着毫无知觉。
“银冬,快去请大夫!”齐老太君大喝一声,转头来看齐宵,“翰哥儿,快把你父亲抱去床上躺着。”
齐宵紧紧蹙了眉头,视线落在如死了一般的齐瑞信身上,嘴唇紧抿,迟疑了片刻他走了过来,将齐瑞信横抱起来去了卧室。
蓉卿扶着齐老太君跟过去,齐老太君走到门口吩咐张姨娘:“去把二老爷请来,让他带人将齐成关起来,稍后送去衙门!”
张姨娘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双眼直直看着刚刚齐瑞信倒的位置的齐成,蹲身福礼应是。
齐老太君进房坐在齐瑞信床头的杌子上,蓉卿接过丫头们打来的热水,拧了帕子递给齐老太君,她拧了帕子给齐瑞信擦着头脸,回头看着杵在床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齐宵道:“翰哥儿,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