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摇了摇头。“见了又如何?知道他的模样,也不能代表什么,况且……”说到这里,海棠便顿住了,没有再往下说,反倒是薰尹整个好奇心被她挑起。
她追问道:“况且什么?”她直觉这会是一句很重要的话。
望着表妹好奇的眼光,海棠也不再隐瞒。“我的心里已有人了。”
“啊!”薰尹吃惊地低呼。和海棠表姐认积那么久了,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海棠表姐心中己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会这样?这下可好了,表姐一个半月之后就要嫁给阿斯朗将军为妻,这事情要怎么善了?
“你喜欢的人是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薰尹一个劲儿的追问。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只有见过一次而已,就是在皇阿玛为凯旋而归的阿斯朗将军设接风宴的当天。”
“这么说,你们认识甚至不到一天?”太快了!这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海棠表姐会有的行为。她所熟悉的海棠,是闲适从容的,海棠嗜书、嗜画,她喜欢平静的生活,在平淡中咀嚼生命的乐趣。她就像一朵秋海棠,不与百花争春,不与荷花咏夏,淡雅地在一旁绽放幽香,在一片令人眼花撩乱的花海中,她的优雅成了最具韵味的娇妍。而今,她的心中因存在了某个人的身影而苦恼着,一方面她高兴海棠总算为某人而心动,一方面则忧虑着这段来得又急又快的迷恋,对向来心如止水的海棠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严格说起来,还称不上认识,毕竟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
“没关系!我托宣豫帮你查!”
只要那个人进得了宫,代表他的官位不算太低,既然如此,宣豫一定有办法可以查出来的。
“薰尹!”海棠一惊,慌忙阻止道:“千万别这么做,我就要嫁给阿斯朗了,知道他是谁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可是……难道你打算带着这个遗憾与阿斯朗将军成亲吗?”海棠的话固然有理,可是她无法不在意海棠的感受。
“别说这个了,谈谈你吧!你也就要成亲了,送给宣豫的聂儿谨准备好了吗?”
所谓的“聂儿谨”,是指新嫁娘自选送给新婚夫婿的特别礼物,这件礼物通常不与其他妆箧放一块儿,而是带在新嫁娘的身上,在洞房花烛夜时,赠与夫婿;当然,新郎也会准备一件特别的礼物随身携带,好在洞房时赠与妻子,这是八旗儿女嫁娶时与众不同的习俗。海棠很明显的不愿意多谈,薰尹也只好配合她转移话题。
“准备好了,就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小心地从袖中掏出一只垫子,垫子上有着吉祥如意结,缀着一块镂着“豫”字的玉佩,玉佩下方再系着流苏,十分雅致出色,也足见设计者的巧思。
“好漂亮……是你自己打的吧?”
“嗯,”薰尹甜甜一笑,道:“你觉得宣豫会不会喜欢?”
“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就好!”薰尹望着海棠,迟疑地问道:“海棠表姐打算什么给阿斯朗将军做聂儿谨呢?”
海棠怔了一下。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她也不知道该送他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剩下的一个半月的时间总会想到的。”
看着茫然无依的海棠表姐,薰尹忍不住叹息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届时,表姐真能调适好心情,嫁给阿斯朗将军为妻吗?闭起双眸,薰尹在心中低声祷告着——希望你幸福,海棠表姐……
在海棠还来不及警觉的时候,一个半月便很快的过去了。
望着窗台上一盆薰尹送的秋海棠,由于今年的霜降来得比往年早而凋谢了,一如她萧瑟孤寂的心情。隐隐约约,她听见宫廷的梨园子弟吹奏着充满喜气的乐声,宾客的道贺声、太监宫女们往来奔走的脚步声。炮竹声……汇合而成一股难以忍受的嘈杂与气氛,令她几乎要窒息。
“格格!吉时就要到了——”荣嬷嬷在看见面对凋谢的秋海棠发呆的海棠,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该走了吗?”海棠淡淡地问道。
“是的,格格,将军府的八抬大轿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她点点头。该来的总是要来,她只是一个平凡渺小的人,改变不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荣娠嫉伸手替海棠整了整衣摆,吩咐婕儿拿来红盖头之后,问道:“格格,准备送给将军的聂儿谨可准备好了吗?”
“嗯……”
“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了!”荣嬷嬷替她盖上盖头,道:“该上花轿了,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