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两个灵魂藏在这个身体里。
“还是晚了。”秦凌环顾了一下四周,那阴兵的气息被这浑浊的妖气掩盖,找不出它的具体位置,它比秦凌想象的还要狡猾。
答答透过那雕花朱红木窗向里看去,霓裳正茫然的坐在床沿边上瑟瑟发抖。
“皇上驾到。”小太监细长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有几分萧条,那明黄色的衣袍微摆,沉着的脚步踩在大块的青石板上。
他向里看去,香炉里的烟徐徐升起,扭曲了霓裳的面孔,他微微蹙眉,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 ; ; 她不明白,秦凌心思却透亮,那卞御若不这样做,她又怎会回到他身边?回到一个杀了她亲人的刽子手身边?也许谁都可以成为那个刽子手,可这天下,只有他卞御不行。
玉兔不喜欢这些绕来绕去的东西,她不像答答那样伤春悲秋,只觉得那阴兵为何还不出现。玉兔问道:“那阴兵真的在这里吗?”
秦凌点了点头,说:“它隐藏的很深,不同于之前的阴兵,因为落下来的时间不长,还没有那么多智灵,这只阴兵,它的思想很完整。”
秦凌的探测从未出过错,玉兔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她担心小尾巴的安全,可这里却不能不管,让她心焦得猫耳朵都出来了。
三天,整整三天,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什么话都不说,来送饭的宫女是以前伺候过她的人,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所以她很听话的把饭吃完,可她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还是让卞御暴怒,他掀了书房的桌子,摔了所有奏折,大臣们人心惶惶。
第四天的早上,答答和玉兔倦了,在树上铺了云被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答答做了一个很美的梦,秦凌带着她去看雪见草,他说小草都怕冷,只有这种草下雪了才会长出来。她心里其实很气愤,问秦凌是不是觉得她娇气。秦凌背着她,转过脸来在她唇上啄上一啄,笑道:“小醋坛子,除了你,倒是谁也不能夸了。”
她难得羞涩的买下了头不看他,嘴里嘟囔道:“我知道,我就是娇气,还又娇气又矫情。仙君啊,你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她问过小尾巴,小尾巴搬着指头说:“嗯……你很漂亮,当然啦,比不过嫦娥姐姐;你很聪明,当然啦,比不过玉兔;你很……你很听话,当然啦……”玉兔还没说完,答答就丧气得垂了头,连连叫唤:“你到底是不是在夸我啊,怎么就听着这么一无是处”
小尾巴嘿嘿一笑,讨好的挽住她的手臂,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呀?秦凌仙君喜欢你就是你最大的优点啦。”
她瘪了瘪嘴,似乎依旧不满意,苦恼的大叫:“为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呀!”
小尾巴一屁股坐在秋千上用力摇晃了两下,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喜欢仙哥儿的理由好像真的很多呀,仙哥儿温柔体贴,长得好看,法力又高……”她噼里啪啦说得忘我,完全忘了身边那株永远想不通的半夏草。
最后,小尾巴给她总结出五个字的评价:娇气又矫情。
雪见草不仅见证了答答的娇气又矫情,还见证了秦凌第一次许下的诺言:“本君秦凌,永远都不会嫌弃娇气又矫情的半夏答答。”
答答嘿嘿的笑,乐得一双杏眼弯成了弯月亮,嘴里却说:“仙君啊,这是我听过最难听的情话。”
秦凌不是个温柔的人,可答答却是个敏感的小仙女儿,她爱胡思乱想,一件事情能够反复纠结,那颗不甚柔软的心,也终于变成了一汪清泉。
 ;。。。 ; ; 时过境迁再回到这里,那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儿早就散尽,可她还是觉得身在一片血海,让她不敢闭上眼睛。
终于,门开了。
她等的那个人来了。
静悄悄的宫殿,只有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他的软底靴轻柔得踩在铺了羊毛的地毯上。窗帘被撩起,宫女们无声的退了出去。他衣衫未解,和霓裳并排躺在一起。
过了很久,久到霓裳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听到他说:“你不想问我吗?”
问?她想问的太多了,却不知从何问起。
很多年以前,她也说过:“你不想问我吗?”稚嫩的年纪说起这话来,夹杂着几分期待和不安。
他很冷静,只是帮她把还未冠起的发别至耳后,淡然道:“在这宫里能够横冲直撞的,除了当今三公主,还能有谁。
她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那个时候,她对他崇拜得昏头转向,她把世上所有夸赞的词都毫不吝啬的用在了他身上,比如说不卑不吭,比如说才高八斗,还比如说风流倜傥。
现在角色对换,她却不能像他那样淡然处之,装作不在乎的说一句:“你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又有何好问的?”
其实自从出事后,她很多时候都在酝酿,假如再次见到这个人,她一定要像大姐一样壮烈,要像小弟一样死得其所,还要想皇奶奶一样骄傲。可她没有,她没有死,所以她称不上壮烈,她真想哭,她连死都做不到。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叫死得其所,杀了他?不,她不可能,也永远不可能像皇奶奶那样,端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到死都没有弯下她的腰。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他侧身将她揽入怀中,不停得亲吻着她的脸颊,那样轻柔。
“这是最后一夜吗?”她终于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