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名字。为什么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却怕你?”
女人把双手放在大腿上,认真地研究着,面对爱莎的发问紧张又无措。
“你外婆带他来这儿聊战争的事。她觉得我能帮他,但他害怕我。他害怕我所有的问题,害怕……他的记忆,我认为。”她最后说,“他见过许多、许多的战争。他的一生几乎都在战争中度过,这会给人造成很糟糕的影响。”
“为什么他老是和自己的手过不去?”
“什么?”
“他总是在洗手,就像是想洗掉屎的臭味一样。”
“经历过悲剧后,大脑有时会让人变得很奇怪。我觉得他是想要洗掉……”
她陷入安静,低下头。
“……血。”女人无精打采地总结。
“他杀过人吗?”
“我不知道。”
“他脑子有毛病吗?”
“什么?”
“你是个治疗师,不是吗?”
“是。”
“脑子里生病的人治得好吗?也许叫他们病人有点儿没礼貌,是吗?他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每一个经历过战争的人都是破碎的。”
爱莎耸耸肩。“那他不该去参军的。因为有士兵才会有战争。”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士兵。他是一名和平战士。”
“只有一种士兵。”爱莎不屑地说。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心虚。因为她恨士兵,恨战争,但她知道如果狼心没有在无尽战争中对抗暗影,那整个不眠大陆就会被灰色的死亡吞噬。她对此考虑了很多。何时可以战斗,何时不该战斗。爱莎想起外婆常说的“你有标准,而我有双重标准,所以我赢了”。但是“有双重标准”并没有让爱莎觉得像是个胜利者。
“也许吧。”女人说,她低沉的声音掠过爱莎的思绪。
“你这儿没什么病人,对吧?”爱莎冲房间四周点了点头。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手摆弄着外婆的信。爱莎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外婆还写了什么?她有没有说抱歉没能救下你的家人?”
女人的眼神摇摆不定。
“嗯。还有……还有其他事情。”
爱莎点点头。
“还有派我来这儿?”
“对。”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你会问很多问题。作为一名心理治疗师,我大概习惯自己是那个问问题的人。”
“你的头衔是什么意思?”
“注册心理治疗师。”
“哦,我还以为跟炸弹有什么关系呢?”
女人不知道该对此做何反应。爱莎防备地摊开手臂,鼻子里哼哼道:“好吧,现在听起来也许蠢,但一开始会以为合情合理啊!事后回头看,什么事都很简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