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摸摸西摸摸,自娱自乐,HIGH到极点——
嗯,左边雕花木架上的那只汝窑青釉胆式瓶一看就是珍品,光是成色就好得没话说,而其价值嘛,估计足够她在这个时代里吃喝玩乐、挥霍一辈子的用度了。还有摆在御案上的那一方黄玉镇纸石,貌似以前曾在玉器古董行里看到过,标价绝不下七位数。对了,右边香几上放置的那鼎壁薄如蛋壳的和田白玉熏炉看上去也不错,色泽剔透、泛着温润光亮,如果能带回现代,那绝对是无价之宝……
就这样,陶沝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拼命盘算左右两边映入眼帘的那些珍宝古玩究竟价值几何。这也没办法,谁叫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爱钱的孩子呢?而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多触手可及的珍宝在她面前萦来绕去,她没道理不心动地怦怦直跳的嘛……
于是乎,在那么多代表了money的珍奇异宝的致命诱惑下,陶沝这一路走得极为心不在焉,两只眼睛里也齐齐地打着“¥”的符号,只管往边上任意飘忽。不想,这时走在前面带路的梁九功却在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停住了脚步,陶沝一时反应不及,整个人顿时撞了上去——
就听见“砰”的一声,陶沝的脸狠狠贴上了某人的后背,后者的脊梁骨正中前者的鼻梁,陶沝痛得差点没当场飙出两行泪来,这才总算是停止了脑海里的那些胡思瞎想,低头准备挨骂。
孰料,梁九功并没有如陶沝所料的那般回过头来,反而是面朝那扇隔开了大殿和暖阁的翡翠珠帘行礼通传道:“回皇上,九福晋已经带到。”
“让她进来!”一个犹如洪钟大吕般的嗓音带着无限威严自暖阁内突兀响起。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里边的那位康熙皇帝此刻定是心情不佳。
梁九功直起身,整个人迅速退到一旁,双手则迅速打起帘子,并冲陶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九福晋,请!”
呃,康熙他……应该不是想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下手吧?
这个自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让陶沝没来由地心口一抽,顿生一种强行被押上断头台的感觉。怎么办?她可不想因为刚才的那件事而这么快就葬送掉自己的一条小命,她明明只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难道这样也要被砍头?呜呜,谁来救救她啊……
正迟疑间,一旁的梁九功又再次发话了,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个分贝:“九福晋,请——”
陶沝无法——她可没勇气现在转身开溜,so——她只能深深地连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慢悠悠地抬脚,低头走了进去。
暖阁内,摆在御案上的那鼎青花龙纹香炉此刻正向外飘散出丝丝袅袅的香气,是陶沝所熟悉的那种龙诞香的味道。此外,屋子里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只有地上座钟那有节奏的发条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隐隐作响。
那位华丽丽的康熙皇帝这会儿正坐在那张由浅色沉香木和深色紫檀木制成的宝座上,摆在他前方的御案、香几等也均为浅色沉香木和深色紫檀木粘贴制成,不仅如此,就连放置在他背后的那架屏风亦是同样的质地。那屏风上的画面颇具立体特色,看上去超有感觉。
御案一旁,那位同样华丽丽的太子殿下此刻正躬身立在那里,似乎刚被某人问过话。见陶沝这会子被带进来,那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闭了口,而后转过头来,眼光复杂地一齐看向她。
陶沝被这两父子看得浑身发毛,还没向前行至一半的距离便已双膝发软地跪下行礼了:“董鄂,董鄂恭请皇上圣安!董鄂……恭请太子金安!”
没办法,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讨厌的人,在皇帝面前,这礼数总是要一一做足的!否则若是被不幸扣上眼中狂妄无君的帽子,那势必会再罪加一等!
眼见陶沝这会子才走到门边不远便等不及跪了地,康熙那边却是并不吭声,只不动声色地一直拿眼注视着她,既不开口允她平身,也不出言对其责备,大有视她于无物的意向。陶沝自觉郁闷,当下也继续保持低头不说话状。
刚才她在外边和那位棒子使臣舌战时,曾无意中瞟了一眼这位康熙皇帝脸上的表情,只一眼,她就立刻感觉到了,这家伙其实是并不相信自己刚才的那番说辞的。而最后又之所以会那样对待几位外国使臣,说穿了,不过也是因为面子问题。而现在关起门来只剩下自己人了,那么可想而知,他先前的那颗怀疑之心也势必会彻底地暴露出来……
陶沝郁闷地咬着嘴唇苦思。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九九和八福晋的事情这位康熙皇帝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他和其他人一样,并不当面戳破而已。那么,他这会子为什么又要把她这个与此毫无关系的九福晋给拉进来跟他大眼对小眼呢?貌似真要挨批的话,那也应该是换成九九和八福晋那两个始作俑者啊,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和其他人一样——知情不报而已,但她这样也是为了皇家的面子着想啊,有什么不对?!您老人家就算要护犊也不能这样明显吧?
(某唐:你确定你真的是维护皇家面子才这么做的?
陶沝:呃……我估摸着这家伙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
“朕问你,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是否真的属实……”完全没有任何的前提陈述加中场过渡,康熙突然开门见山地冲陶沝发问,那语气要多直接有多直接。
刚才?
陶沝的思维速度显然跟不上这位千古一帝的跳跃进度,一时反应不及,当场被他问得愣住了。随即,她便迅速侧转头去斜了前方的某太子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难道,这家伙刚才已经向康熙招了?唔,貌似应该不太可能啊,他们才进来没有多大一会儿她就跟着进来了,他就算想说,时间上也应该来不及才对……嗯,一定是这样没错!这位康熙皇帝极有可能是在拿话诳她,她绝对不能轻易承认……
陶沝心里一通纠结,但最终还是决定坚持刚才的说法到底。她俯下身,规规矩矩地朝前方的康熙磕了一个响头:“回皇上的话,董鄂说得句句属实。”
没错!她真的没说谎。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瞎话就是实话。比如,只要把一句瞎话连续说上一千遍以上,直说得每个人都相信了这是真的,那么,瞎话就是实话了……
然而,陶沝自创的这番歪理学说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认可。譬如那位康熙皇帝,在听到她此刻的一番否认之后,竟是气得当场拍案怒喝:“大胆董鄂氏,你竟然到了现在还敢欺骗于朕!如果不是因为朕刚才一时心软,没在那些使臣面前点破你,你真以为有人会相信你的那些鬼话么?”
啊呸!您刚才不点破她的原因根本就是为了您老人家自己的面子着想罢了。而至于她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有人相信嘛,这貌似就跟她没任何关系了……事实上,即使她再怎么巧舌如簧,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是事实,谁叫刚才那些人对于九九和八福晋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了呢!他们心里是不是真的相信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只要他们表面相信了,那就行了……
陶沝心里这样不屑地想着,表面上却是一直低着头并不吭声。末了,只在前面那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撇嘴。正在这时,那位太子殿下却突然意外地插话了:“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九弟妹今次之所以会这般胆大妄为地得罪朝鲜使臣,无非也是为了九弟的声誉着想,还请皇阿玛三思……”
嗨?!
某人这话一出,陶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当场抬起头来,以一种极度惊讶的、不可思议的眼光望向某人。这家伙……是不是今日吃错什么东西了?竟会突然变得如此良心过甚,还三番两次地帮她说话……这,这,这该不会是天要下红雨的反常先兆吧?
“噢,你是这样想的?”不等他说完,康熙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顺带冷哼一声:“所以,你也帮着她一起说谎?!”
闻言,某人赶紧躬身再拜:“皇阿玛,儿臣不敢!”
“不敢?”康熙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当下又重重地拍了一记桌案,厉声:“到底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