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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冰窖里的外科手术（第1页）

顾绎两人再次来到冰窖时，颜思齐正在睡觉，今日折腾了一天，如今伤病在身的他亦失去了平常的警惕心，久居日本的他自然不会畏惧这小小冰窖的寒冷，因此他睡的很沉。

顾绎喊了好几遍才将其唤醒，心中亦暗自敬佩：这人心得有多大才能在如此境地安然入睡呀！

颜思齐起身后，顾绎先让他吃了狗子带来的饭食，自己则和狗子在一边点了不少蜡烛，让昏暗的冰窖顿时亮如白昼。

待他歇息了片刻这才开始处理伤口。颜思齐的刀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深，而且也没有伤到大的血管，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受伤之后，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治疗，这几天又一直在四处躲藏逃亡，所以伤口已经开始恶化。

万幸经过一番诊断，确认并没有发炎，不然凭眼下的条件，顾绎也没有十成把握能够治好一个严重细菌感染的病人。

“颜大哥，你这伤口已经有开始化脓的现象，需要把腐肉剔除之后再行缝合，可能会有些痛苦”顾绎一边用自制的高度酒精清理创面，一边对颜思齐说道。

颜思齐咧嘴一笑，道：“大恩不言谢，顾兄弟只管放手施为，咱跑江湖的汉子这点痛算的了什么。”

顾绎闻言不再废话，其实他是可以用金针减少颜思齐的痛苦，不过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出来，早先只是止血，如果他能用针将人麻醉，传出去可不得了。他将自己亲手制作打磨的手术刀放在酒精灯上烤了一遍，然后直接开始下刀剔除腐肉。

虽然他的手术刀已经打磨得很锋利了，但是受限于材料，还是不能与后世真正的手术刀相媲美。只能来回拉动切割，没两下颜思齐的额头上便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顾绎见他咬紧牙根一声不吭任自己施为，心中对他的敬重又多了几分，手上动作也更加麻利起来，不一会就将腐肉剔除得干干净净。

这时他又开始用酒精给新的创面消毒，原来有腐肉在酒精对神经的刺激尚不激烈，剔除腐肉后，高度酒精直接擦洗在伤口上让颜思齐犹如万箭穿心般痛苦。

“嗯！”他再也忍耐不住，不由闷哼出声。

顾绎见此便加快了手中地动作，不一会就缝合好了伤口，涂上自己配制的伤药，最后用开水煮过的白布条绕着他的胸口绑扎起来。

处理好这一切，顾绎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眼下这条件自己能做成这样他内心也有一丝小小的得意。

吩咐狗子收拾东西之后，他这才有空再度仔细打量起颜思齐来。

此时的“开台王”看起来有些狼狈，多日的逃亡生涯让他浑身上下脏乱不堪，头发如鸡窝般又脏又乱，乱糟糟的络腮胡上甚至还有一抹血污，大量失血也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更是因剧痛而挂满了汗珠。

即便如此，他那一道剑眉之下的双目仍然囧囧有神，见顾绎正打量自己，也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眼前这个富家少年为何要救自己。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打量了一阵，颜思齐开口打破了沉默：“顾兄弟，看你府上连冰窖都有，肯定不是普通人家，恕颜某唐突，你为何要担着干系救治我呢？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倭寇？”

顾绎闻言微笑道：“呵呵，所谓倭寇原本不过是些本分的海商罢了，只是大明厉行禁海，让海商成了亡命职业，加上一些奸恶之徒勾结倭人，这才有了大明一百多年的沿海倭患。”

见颜思齐若有所思他便接着说道：“自戚少保灭倭后，这几十年来已少有倭寇踪迹了。而且颜大哥等人被村民追杀只是逃走而不伤人性命，所以小弟认定颜大哥自然不会是奸佞之徒。”

颜思齐闻言心中暗赞，自己虽然受伤，但小四小五可是战力犹在，他们跟随自己习武多年，且这些年来与各路海商争斗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

他们如果真的要伤害村民的话，那些老实巴交地农民还真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至少不至于狼狈逃命。心中心念电转，口中说道：“为了果腹盗人粮食本就让祖宗蒙羞，哪里又敢伤人性命。原想着先图眼下，日后再来回报，不想却被人撞破，让顾兄弟见笑了。”

顾绎闻言正色道：“颜大哥不必自惭，英雄落魄总有权宜之时。颜大哥能坚守底线，宁愿自己受伤挨打也不肯伤人性命，小弟深感敬佩。”

“让兄弟见笑了，不过我还是不懂你为何要担着干系救我，我也不瞒兄弟，我和小四小五正被官兵通缉，只怕追兵离此也不远了。”颜思齐还是忍不住再次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嘿嘿。。。。。。”顾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其实小弟帮助大哥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自小学医自问医术还算拿得出手，发现很多药方其实若能制成药丸汤剂，不但药效提高不少，成本更能节约大半，毕竟病人自己不懂药理，自行抓药熬制让好多药材的药性都浪费掉了。

方子我自己揣摩了一大堆，可毕竟只是纸上谈兵，须得制成成药才能验证是否可行，但实验便要大量钱财，我顾氏虽也算得上累世豪门，可人口众多，却没有许多钱财供我挥霍。

今天遇到颜大哥时，我便萌生一个想法，若是颜大哥他日重返大海以后，我们或许能有合作的机会。

颜大哥可不要笑话小弟太过功利啊！”

颜思齐见他如此坦诚，不由哈哈大笑：“顾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胸怀坦荡，你对颜某如此坦诚，我又怎敢笑话于你。”

说完他又神情黯然道：“不过这次颜某出事多半是自家出了内鬼，能不能重返大海倒是未知之数啊。”

顾绎见他神情落寞，便安慰道：“颜大哥不必忧虑，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你的任务便是安心养伤，等身体痊愈了再做计较。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暗箭伤人的小人只能逞一时之利，必然不能长久。”

颜思齐苦笑道：“借兄弟吉言！大恩不言谢，若颜某能重返日本，必然不忘兄弟此番救命之恩。”

“颜大哥客气了，你伤口刚刚缝合需要多多休息，今晚大哥暂时在此委屈一晚，明日我再想办法给大哥安排住处。”顾绎知道颜思齐此时需要多做休息，便没有继续与他详谈，起身告辞离开了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