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光用脑子想一想,她都知道是谁给她递的纸条,除了白龙刚,还真没人需要做这么隐蔽的事情。
夏十七想了想,照着这上头的字临摹在宣纸上,又将这些字依次撕开,分成一个一个的单独字。
半个时辰过去,星沉也到了起床的时候。夏十七在院外晾晒衣裳,听见响动便唤了一声,“沉儿,你帮师父瞧瞧桌上那些字,你认识哪些?”
星沉仔细套好了鞋履,垮垮将外袍一套,蹬蹬蹬便跑了过去。
他虽然身量不高,但也无需踮起脚就能瞧见桌上散落的小块宣纸。他一字排开,依次瞧了瞧,便举着三张纸去找夏十七。
“师父,这三个字分别是申、时、见。”
星沉一一将字给夏十七看了,又歪着脑袋想道,“师父,有人约你申时见诶!是谁约你啊?”
夏十七笑了笑,申时见,申时何处见呢?那星沉不认识的几个字,想必就是见面之处了。
白龙刚终于想起来约她,而他的目的也即将浮出水面。
夏十七从星沉手中拿过这几张纸,叠好了丢进药草田里面。星沉见夏十七没打算回答自己,便也不多问,他伸了个懒腰,长长呵出一口气,“睡一觉好舒服的!”
夏十七揉了揉他的发顶,笑着说道,“你快去收拾书袋,仔细带好今日要用的东西,师父若是有空便趁你下课去接你。”
星沉故作成熟地摆摆手,傲娇说道,“师父你可就算了吧,在雁回山上的时候我走丢了你也没去寻过我,你说要接我,我可不信的。”
夏十七纠正他,“师父有空就去接你。”
星沉也逐渐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变成如今有自己主见的模样,夏十七从他虽压抑着欣喜的神色中瞧出了他的欢快,便知道他是期待自己却接他的,心房一阵柔软。
这样乖巧的孩子,他娘亲在天之灵,应当是欣慰的吧?
不!
绝不可能欣慰!
窦君凝的真正儿子遗落在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先且不说,因为营养吃食没有跟上,这孩子始终比同龄岁的孩童要矮上半截。还是到了煊王府,星沉才日渐丰腴好看起来,身量也跟着长高了一些。
而那冒牌的楚星澜正在楚府搅动风雨,他仗着自己是楚云阁唯一的孩子,这些年被娇惯成性,只怕天底下也找不出能管得住他的人。
夏十七始终记得楚星澜曾经干过的每一件好事!
从今往后,她会剥夺他属于窦君凝之子的身份,让他回到窦君媛身边去。
原本这母子二人,在外人眼里并非是真正的母子,但夏十七如今却知道——楚星澜就是窦君媛的儿子!
星沉瞧见夏十七眸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有些无法理解,咦?师父为何忽然变得很生气的样子了?
星沉摇了摇头,算了,那都是师父自己的事情,师父不要他管的。
片刻之后,二人收拾妥当,今日的早膳又有丫鬟送了过来。天边熹微的阳光铺陈在廊下,树叶间投射出斑驳的影子,陈芸
杉就这么牵着季沉欢走来。
季沉欢被牵着走路,行走间却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眼见着她安静沉稳地走来,直到靠近星沉,夏十七才瞧见她眸中璀璨夺目的光。
季沉欢笑吟吟地对着夏十七甜甜说道,“夏姐姐好!”
夏十七朝她点点头,也勾了一个温柔笑意出来。对着可爱的小孩子,她也忍不住变得温柔。
陈芸杉亦弯着唇角,眸中带笑,安静地说道,“每日欢儿都起得早,温习完书后用了早膳,便急着过来找星沉。”
星沉闻言十分讶然,扶着扑向自己的季沉欢,对着季沉欢惊讶问道,“欢儿妹妹,你清晨还有时间温书用早膳,你究竟是何时起来的?这么厉害的?”
季沉欢甜甜地抱着他的手臂,冲着他撒娇道,“星沉哥哥才厉害呢!欢儿不过是起得早,可哥哥却聪明过人,夫子教过一遍的都能立刻记住。欢儿没有哥哥这样的智慧,便只能早些起来温书了。”
这还是夏十七第一回从旁人口中听见对星沉的夸奖,她笑着弯下身来,捏了捏季沉欢肉嘟嘟的脸颊,指尖触到她甜美的梨涡,夏十七只觉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你这哥哥聪明归聪明,不过总喜欢赖床。不如日后你起了床就来寻他,叫他陪你一同温书。”
夏十七说着,星沉还没应答,季沉欢就忙问道“真的吗”,说着眼神还十分期待地望着星沉。
夏十七笑眯眯地瞥向星沉。
在这两个女子的眼神攻势下,星沉涌到嘴边的“不要”被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他十分肉痛地点点头,别过眼神,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