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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其道穷也（第1页）

沐木边走边哭，走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回头张望。

沐木之所以哭是因为她把李四当朋友，李四刚才的话确实伤到她了，她觉着自己委屈。沐木虽然埋怨李四言语刻薄，但心里还是觉着李四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让自己老老实实回家。她觉着李四这会儿一定在担心自己，说不准就在她身后跟着她。可沐木一步三回头，回头了十几次也没有发现李四的身影。

李四当真走了！

李四自小生活在西凉城，也是流沙界的最西面，曳落河便流经西凉城内。李四自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好像身体一直都不太好的师父。李四十五岁那年，李四的师父病逝了，留给李四的只有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还有一把来历不明的刀。李四也是从那时起便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到如今算来，也有五六年的光景了。这五六年来，李四的经历真应了那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

走的路多了，也便见的多了，见的多了，也就知道的多了。李四太知道这个江湖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所以他着实不想沐木也在这江湖上走一遭。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李四却也把沐木当做自己的半个朋友。

李四的朋友好像一直都不多。

气走了沐木的李四独自走在俪石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脚步声，叫卖声，闲聊声不绝于耳，可李四竟还是觉着无聊，不由喃喃道：“那小妮子不在身边，确实少了几分乐趣。”

不过念叨归念叨，李四并不觉着有何不妥，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此时夕阳西下，俪石城内的晚霞竟是这般绚烂，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际，那一片片的火烧云好似烧着了一般。日落西山前的最后一缕霞光将李四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李四双手叠放脑后，朝着日落的方向悠闲走去。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李四闻声望去，是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道士。

那道士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四，神情似笑非笑。

李四心想：“你这老牛鼻子，不在天师府好好炼丹清修，跑这俪石城来装神弄鬼，真是闲的。”虽是这般想着，李四还是朝道士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道士也点头笑了笑，不过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跟在李四身旁，一同朝西面走去。道士的步伐不紧不慢，刚好慢李四半个身位。

李四笑道：“想来道长心情不错。”

中年道士笑着摇头道：“我非是说我，而是说你。”

李四：“哦？”

中年道士继续道：“公子双手枕颅，步伐闲适，又恰逢眼前这景色，自当是这凡间小神仙。”

李四故意顺着中年道士的话说道：“不知这凡间小神仙最近时运如何？”

中年道士心中顿时一阵窃喜，不过脸上依旧风轻云淡。中年道士并不识得李四，此时相遇纯属巧合。这中年道士虽然穿着道袍，却也算不上真正的道士，他是俪石城内摆摊算命的江湖术士，说白了就是一跑江湖的骗子，平日里小打小闹骗些碎银铜钱，也是一江湖潦倒客。这会儿中年道士本已经收摊，但这道士今天的时运并不怎么好，一天竟也没开一单生意。兜中无钱，腹中无食，饥肠辘辘的中年道士便开始四处闲逛，想着碰碰运气，有酒无酒都无妨，好歹混口饭吃。也是在这时，碰见了李四。中年道士是老江湖了，眼睛尖着呢，他看李四虽然满身风尘，但是靴子衣服的布料都是极好的，而且李四年轻啊。这种人，一般都很好骗。

中年道士干咳一声，正了正道袍，缓缓道：“公子面似堆琼，眉若浓墨，一双朗星眼令日月褪其色，公子之面相，可谓是贵不可言。。。贵不可言。。。”说完，中年道士很有风范地捋了捋自己那稀疏斑驳的胡子。

李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中年道士不由心里打鼓，暗想道：“难道这年轻人已拥有了泼天富贵，对钱财失去了兴致。。。”这般想着，中年道士斜眼一瞟，突然看见李四身后还背着一把长条状的物件，这物件外面用布条缠绕着，看不清内里，外形约莫是把长刀。中年道士暗骂自己一声老眼昏花，赶忙补充道：“公子面相已是贵不可言，观其整体，更是绝好的命格。公子身量几近八尺，身量颀长独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势。言语虽少却话语轩昂，有纳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上座。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李四心中不由感慨，“跑江湖的骗子门槛都那么高了吗？”

虽然李四并不相信这席鬼话，但还是装作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眉眼带笑。

中年道人眼看奏效，赶忙趁热打铁道：“公子武运亨通，日后必然会有一番成就，一番不亚于二十年前鬼王洛凌的成就。”

做戏自然要做足，李四赶忙抱拳道：“掌教天师谬赞了，小辈属实不敢当。。。不敢当。。。”

李四做戏是真下血本，道长都不喊了，直接掌教天师！

好嘛，这也是两位相互捧臭脚的主！

李四这一番话说完，中年道人竟也入戏了，微驼的脊背也不由用力挺了挺，头也抬得更高了。真不知这两人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中年道人微眯着眼，又捋了捋那斑驳稀疏的胡子，叹气摇头道：“可惜，公子最近却有些时运不济，被拦路小鬼挡住了去路，阻断了武运。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即便公子是天降魔神，太岁下凡，可这毕竟是凡间，神通难以得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