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轩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失神般地望了一眼漫罗褪下的衣服里边的“真相”,忽而抬起眼,以一种分外惊诧的目光对上她的双眸,他不敢置信地问道:“这就是你不想让我脱下你衣服的原因?”他的双颊微微泛红,语调倒是很平静。
漫罗很是虚弱,靠在容轩的怀里隐隐听到他的声音,很好听,比她之前那个男友的声音好听很多,脑海中那个男人的面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容轩的容颜,她看见那个少年眉宇间的十足傲气。微微扬起唇角,她贪恋地汲取容轩怀抱的温暖,直到那个好听的声音再度响于耳边,“怪不得一直以来你都只用道具来玩我,却不曾亲自上阵,原来七皇子是个女儿身。”
这话顿时将漫罗游离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使劲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于是她压低了嗓音,恶毒地道:“此事你若是敢泄露出半个字,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轩轻轻地耸了耸肩,“你放心,这事儿说出去对我没好处,我不会做此等傻事。”他取过另一根银针,在漫罗的右肩试了试毒,过了一会儿,将银针取出,发现尖端并无泛黑,便又把那根银针收了起来。看来所有的毒都集中在那个紫色曼陀罗刺青上了,可是究竟是什么毒,会单单集中在刺青上边?
就在容轩为之大为不解的时候,忽见漫罗左侧琵琶骨上那一朵紫色曼陀罗瞬间变色,顷刻间化作如血般的殷红,肆意地绽放着其华丽姿态。
容轩见之大骇,双目豁然睁大,继而脱口惊呼:“是九转丹砂!”
这是来自于玄漪的一种奇毒,平日多被打造成挂件首饰佩戴于身,玄漪子民认为,那是吉祥的护身符。而在玄漪,每个人身上都会有刺青,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不例外。那是象征他们身份的标志,至于刺什么图案倒是不一,而贵贱之分主要在于刺青的位置,稍微有些地位的人,他们将刺青刺在背部肩胛骨处,而一般庶民则是刺在手臂上。
据说有人误将九转丹砂打成的粉末服下,而因此中毒,在毒发之时身上的刺青会化作血红,就好似一朵妖冶的花盛开于皮肤之上,而中毒者会浑身无力,这般情况只会维持三个时辰就会断气,那是一种很安乐也无丝毫痛苦的死法。九转丹砂的毒发期是七七四十九天,算起来,四十九天前,恰好是漫罗刚刚中了曼陀罗毒,却还未被送入宫内的时候。
原来是九转丹砂,容轩暗自想着,手里却已经开始行动,让漫罗平躺在床上,他依然采取施针疗法为其逼毒,同时写下一张药方走到屋外,叫了月儿来,将药方交给她,吩咐她去熬药,并说,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准进他的房间,包括他的师父——陆贤。
倒不是说容轩连他师父都提防着,而是漫罗的身份不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既然这个人可以伪装皇子十八年,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走回床边,将帘帐放下,他钻到帘内,将漫罗扶着坐起,让他靠入自己的怀中,而后又说了一句“得罪了”,便开始揉按她的几处穴道。
漫罗虽是中毒已深,却也并非无知无觉,她闭着双眼靠着容轩的胸怀,那模样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可是容轩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她很清楚那个人正在努力地救她,她也相信,容轩一定能救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其间月儿来敲门,送了煎好的药来,容轩接过后又把门给锁上,随后端着药碗来到漫罗身边,细心地将那药汤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她喝,起初还生怕药比较烫,他特地在嘴边吹了好一会儿,才送到漫罗口中。
这些,漫罗全知道。
待一碗药汤全部进了漫罗的肚子,容轩才将那些插在漫罗多处穴道和曼陀罗刺青上的几处银针全取了出来。
忽而漫罗一阵恶心,连咳了好几声,容轩立刻取过手绢递到漫罗嘴边,对方一张口,吐出一口污血,紧接着又是一口。
温柔地替漫罗穿好长衫系上腰带,容轩扶着她缓缓躺下,随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体内的毒已清得差不多了,之后只消多加调养身息便可无碍。”见到漫罗微睁了眼,露出一条狭长的眼缝,他又接着说道:“今日就在我这儿睡吧,我去书房睡。”
“容轩。”漫罗突然叫住打算离去的容轩,声音很轻,但足以让他听到,“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容轩愣了愣,继而又坐回床沿,淡淡地抿了抿唇,才凝视着漫罗说道:“好,我留下来陪着你。”
卷廿柒 爱恨
“容轩,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漫罗问得很轻,但足以让容轩听到,那厢容轩刚要离开,忽而因这一句类似恳求的话语而回过头来,入目的竟是漫罗眼中的一片情意。他呆愣了许久,终是又坐回了床沿,淡然地抿唇凝视,“好,我留下来陪着你。”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留下来,只是当时望着漫罗那一双迷离的眼,心中的某根弦似被轻轻地拨弄了几下,顿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也许是不忍,也许是感动,然而直到很多年以后,再度想起这一日的场景,他依然不明白,当初那微妙的情绪变化是不是因为情动。
听闻容轩的话语,漫罗欣然地笑起来,她微笑的样子很美,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如桃花嫣然媚人。不知是否因为如今心知漫罗实乃女子,所以对其的看法则有了一番改观,总之那一刻,当容轩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打扮的女孩对他巧笑颜开,他竟也不自觉地回以一个笑容,虽然很浅,却是美到了极点。
“我从没有见你这样笑过。”漫罗的手轻轻抚上容轩的手背,此刻的她仍很虚弱,而意识却比刚才清晰了很多,之前她意识离散的时候,脑子里尽是前男友的模样,后来又出现过容轩和小罹的脸,混乱间三张不同的容颜相互交替,惹得她头昏脑胀,而此刻,她很清楚,她的眼前只有容轩一人。
“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可不可以一直对我这么笑?”她柔声而问,但容轩却始终没有回答她,笑容也渐渐地敛去,可他终究没有拒绝漫罗的触碰,只任由对方与他双手相抚。漫罗见容轩不答,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有一道异样的光色从容轩眼中一闪而过,他半眯着眼打量了漫罗好一会儿,才冷声而道:“这话倒不像漫罗会说的,您何时也开始学人客套了?”
漫罗微微勾起唇角,如是而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该感激的,她从不会吝啬那“谢谢”二字,事实是今日容轩确实救了她一命,就算只是让她免受毒发之苦,这一句谢谢也是应当的。
她并不怕死,或许只要她死了,就可以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曾经无数次的想念那个并不美好的世界,还有那座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可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当容轩在她身边奋力想要救她的时候,她突然不想回去了,只想守在容轩身边,哪怕只是在远处看着他也好。
或许这样矫情的话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子来说,霸气强势如她,应当为了自己所爱不择手段,爱情不过是生活的助兴节目,她明知不能将其看得太重,却终究还是败给了容轩,败给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上。
曾经嘲笑自己的愚蠢,颜筱朵已经被爱伤过一次了,所以她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可是,当容轩发现她身为女子的时候,她心里想的不是杀了他,而是保护他。这是为了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你今天累了,早点睡吧。”容轩的声音慢慢地在耳边荡开,漫罗深情地凝望着他,此刻的这个少年身上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反是多了几分温柔,漫罗很是贪恋这样的他,和那一抹温柔。
更紧地握住容轩的手,她问:“那你呢?”容轩沉默了一会儿,后敷衍般地道:“我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是不睡没关系?还是一起睡没关系?漫罗缓缓地坐起身,然后平静地对上容轩的眼,她看上去面色苍白,仍旧是满脸的病态,可是口吻却显得分外坚定,她说:“一起睡吧!”
若是在以前,一个皇子对自家侍宠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见得奇怪,可如今,漫罗刚被容轩发现了自己性别的秘密,这会儿又提出要同寝,自是让容轩大惊,旋即双颊泛起红晕,“你……不是说笑吧?”
对于容轩的惊诧,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