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下来之后,才发丧说姜嫔得了时疫,遗体不能久留,潦草地按普通后妃的仪式办了后事。
不多日天玺帝又下旨追封原皇贵妃为纯嘉皇后,皇七子燕熙为秦王。
又晋皇六子燕煦为楚王,皇四子燕然为豫章王,皇五子燕焘为凉州王。
至此,大靖尚存的皇子都封王了,两个亲王,两个郡王。
与此同时,自姜氏倒台后,一直暗流涌动的某个猜测终于浮出水面——宋大帅要入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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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裕宫。
燕煦自得了封楚王的圣旨后,便不敢出宫。
夜里甚至不敢熄灯,他已经连着两日没睡了,两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神神叨叨的。
这日他的隆裕宫早早的又落了锁,却在夜半时被人推开了他寝殿的门。
燕煦本就瞪着眼,听到声音一骨碌坐起来,见到燕桢儿已经走到他床前,正柔和地望着他。
燕煦如获大赦般一下抱住了燕桢儿的腰,惶恐地道:“你终于来了。”
燕桢儿道:“我来了,小煦别怕。”
燕煦用力地抱住燕桢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别当这个楚王。”
燕桢儿揉着他的发顶说:“封亲王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燕煦的脸埋在燕桢儿小腹上:“我前头还有人在,我封亲王才是好事。可现在大哥三哥都不在了,小七又在莱州,我哪里敢当这个亲王。”
燕桢儿安慰道:“有两个亲王呢。”
燕熙抬头望着燕桢儿:“小七的母妃追封了皇后,他现在是嫡子,封秦王合情合理。可我非嫡非长,却封了亲王!偏偏给了我一个“楚”字,西楚灭秦,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燕桢儿温声安抚:“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没了姜氏,正是各凭本事之时,小煦封了亲王是好事。”
燕煦摇头:“可我没有什么出众之处。论出生,并不比小七、四哥和五哥更高贵,且四哥书读的不错,五哥会舞枪弄剑,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和小七就更不能比了,他有受宠的母妃,他曾经是太子,而今又置身事外,高枕无忧。我一无是处,去争那个位置,就是自取灭亡。让我当个闲王不好吗?”
燕桢儿蹲下身来,扶着燕煦的双肩道:“萧家只剩下你和我了。而我是公主之身,只能由你来搏一把。”
一句萧家挑动了燕煦的神经,他气热了脸,提声道:“我姓燕!不姓萧!萧家难道没看到姜家的下场吗,他们怎么还敢想!”
燕桢儿不置可否地望着燕煦。
燕煦越说越急:“桢儿,因为你是先帝独‘女’,又是正经萧家正支嫡女所出,血脉高贵纯正,我父皇和朝廷内外都格外敬着你,萧家自然也要优待你。而我母妃只不过是萧家一个旁枝庶出的女儿,又走的早,我一向又是没志向的,萧家平日里何曾正眼瞧过我?现在想起我来了?”
燕桢儿道:“时机已至,如今你已然独占鳌头,剩下的都不足为惧了。”
“不足为惧……”燕煦咂摸着这句话,倏地意识到什么,“你什么意思?”
燕桢儿沉沉地道:“小煦,我不想骗你,不要问了。”
燕煦的脸色慢慢变凉,他缓缓地松开燕桢儿,在昏暗的灯下望着对方:“二哥和三哥暂居姜王府的事,是姜皇后暗地里许的,没有摆在台面上说,宫里头只有少数人知道。那天怎么就这么巧,学生和百姓就撞上了二哥三哥在妙音堂。你在中间使力了是不是?”
燕桢儿被他这样的目光瞧得面色微沉,道:“小煦,不要这样。”
燕煦撑身站起,在极近的距离里盯着燕桢儿:“你怎么可以!二哥三哥也叫你皇姑母!你与他们就算不是特别交好,可也是相处多年了。你怎么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燕桢儿握住他肩膀:“你理智一点。”
燕煦道:“是我傻,还存有幻想,以为你不喜欢姜家,不喜欢三哥他们性子,至少对其他兄弟还有些情义。可是,你现在想对四哥和五哥下手!四哥五哥平日里敬重你,年节也都记着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心狠!”
燕桢儿不赞同地道:“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心慈手便要失了先手。小煦,你生在帝王家,怎还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