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吃饭不香,便是和陈宝国碰杯喝酒,廖学斌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大腿忽然一动,却是身旁习微的左手轻轻拍了下,清澈的眼神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了,毕竟是朝夕相处久了,对廖学斌的些许异样也能迅速发觉。
廖学斌心里一暖,回了个微笑以示无事,视线扫过,发现坐在另一面的张颖也在注视他,大概也是发现他有心事了,轻轻摇了摇头,按捺下心绪,想着“每临大事有静气”,抛开杂念,立刻恢复如常,欢声笑语地吃喝起来。
吃过饭,陈叔夏婶去洗碗,习微和张颖本要帮忙,却被坚决拦了回来。
廖学斌道:“晚上村里也没什么好转悠的,明天再带你们到处看看。休息一会儿,在这边洗了澡回去。”
“啊,廖学斌你家里没法洗澡啊?”习微瞪大了眼睛,“在别人家里洗澡多不好啊。”
廖学斌笑着解释了几句,他现在的房子在村东头,破破落落的平房,只是当个落脚的地方,便没翻新,也没弄什么家具、电器。而陈宝国这边,好歹是个村长,修的是农村小别墅,屋里设施齐全。
“那你以前怎么洗澡啊?”
“以前没搬家时,烧一壶热水,打两桶冷水,擦着洗。最近几次回来,也都是在陈叔这里蹭吃蹭喝蹭澡洗。嗯,之前是疏忽了,我请陈叔帮着修个小二楼吧,下次你们来方便些。”
他一个人的话无所谓,但想着以后再带习微回来,总不能委屈她,甚至想远些,几年后结婚了,逢年过节总要带媳妇回家祭扫,确实是该把老家的住所整治一番了。
待一个个洗完,都已经八九点了,陈叔道:“你那地方哪能住人啊,别委屈佳人,就住我这儿得了。”
廖学斌笑道:“住还是要住自家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习微和张颖也不愿意,哪怕刚才已经听廖学斌介绍过家里简陋了,但毕竟是廖学斌的家。不过即便心里有了底,真进入廖学斌家时,两人发觉还是低估了简陋的程度。
看着廖学斌合上闸刀,拉亮电灯,这电灯是个大灯泡,还是用长线拉的。就着灯光看去,真是家徒四壁,墙壁还破破烂烂,有渗水的痕迹,有发霉的斑块,有脱落的石灰,有遗弃的蛛网……习微和张颖仿佛进了鬼屋一般搂在一起,张望来张望去,只觉得惨不忍睹,晚风吹拂,窗户吱嘎作响,都有些悚然了。
习微抹着眼睛,忍不住有些辛酸:“廖学斌你以前的生活这么苦啊。”想着廖学斌以往孤儿一个,贫寒困苦,真不知道他怎么过过来的。
廖学斌倒是笑呵呵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好歹也是百万富翁了,这次就将就将就吧,等你们下次过来,就是设施齐全的小楼了。”又笑着对张颖道:“和你想象中的农村田园风光相比,是不是落差很大啊?”
她们两人,习微老家虽然也在农村,但家里豪富,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普通的农村生活,基本上也就过年才回农村老家;至于张颖,始终生长在城市,这还是第一次到农村来。
张颖抿嘴而笑,她又不是真向往什么农村生活,不过是想来廖学斌家乡看看罢了。待跟着廖学斌把三间平房一一看过,她忽然贴着习微嘀咕了一声,习微顿时叫道:“廖学斌你这里怎么只有一张床啊?”
“是啊,只有一张床。”廖学斌以往就一个人过活,当然只有一张床。
“那、那、那怎么办啊?”习微狐疑地看着廖学斌,这家伙之前该不会是故意不说的吧,那真是太不老实了,要是就她也就罢了,可还有小颖,那就绝对绝对不可以!要是廖学斌敢赖皮,就坚决把他踹下床!对,可以把他赶回车上睡觉!
“笨蛋。”廖学斌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这床当然是你们两人睡,我打个地铺就行。”
看着廖学斌从一张旧木橱中翻出席子被子,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打在这间屋里,习微轻哼一声,真是无赖,明明可以打在另外房间的,看了看张颖,似乎想请她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