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田口廉也自己都不会想到,几个月后他的一个决定最终会把自己送上军事法庭,成为“违反人道罪”的丙级战犯。
作为侵略者,他们正伸出魔爪露出獠牙,一场战火曳空,国殇民恸的悲剧即将上演。
而此时的余振生和栓子,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正在经历这生活的挫折,强忍这失落悲伤不安沮丧,期待着在下一个天亮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这么熬着听着是不是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街上传来卖巴兰花小贩的叫卖声,那细慢调的每个字都是一唱三转吆喝声“芭兰花——卖呀。”
余振生一下就坐起来,睁开眼朝炕上看,振家不在屋里,身边的栓子还在酣睡:“栓子,醒醒!”
“嗯,什么时辰了。”栓子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随即被明亮的光线照着也赶忙坐起身来。
“不知道,我也刚睁眼,振家,振家?”余振生围上衣服下了地,振家掀开门帘露出他那张清秀的小脸:“哥,你醒了。”
“醒了怎么不叫我,这都什么时候了。”
“是早上大小姐来了,他带话说掌柜今天不出门,大小姐也不去学校,让栓子哥歇一天。还说,让你办好院子的事。”
“大小姐来了,她人呢?”
“在武姐姐屋里呢。哥,洗脸水都打好了,我去给你们端粥去。”振家说完那张清秀的小脸就消失在帘后。
栓子伸了个懒腰就又仰头朝床上躺去:“听到了吧,掌柜都让我歇了。”
余振生看了一眼栓子,像是一个被抽了魂而的人,目光无神的瞪着两个大眼看着着房顶。他知道,栓子心里一定很难受,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多余。
“那你再睡会儿,待会儿于师傅他们来了一干活你想睡都睡不成了。”余振生穿好衣服,回身整理好自己的被褥。临出屋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栓子。
栓子的眼睛闭上似乎又接着睡去。
“芭兰花——卖呀。”又是一声长长的叫卖声。
栓子睁开眼睛,他想起那个卖巴兰花的小贩,那人身着黑色中式对襟大袄;他是将提盒挎在胳膊上,挺直腰背走小步,走进胡同就抬起一只手拢住嘴巴,细声慢调的吆喝着。
放芭兰花的提盒是褐紫色的,一条略微超市的雪白的毛巾铺放在刚刚开放的芭兰花上。
他又想起那白色一寸长,圆菱形的巴兰花,那花香气袭人,雷钰跟着雷霆来天津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挑几朵,一朵别再旗袍的扣子上,一朵戴在鬓边,剩下的包在她的手帕里。
栓子提鼻子闻了闻,空气中似乎又能闻到雷钰身上那淡淡的兰花香气。然后栓子的眼前就模糊了,他感到整个脸颊都湿乎乎的,他翻过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哥,于师傅他们什么时候来?”
“说是中午前后。”
外屋余振生和振家吃着早饭说着话。
“芭兰花——卖呀。”
余振生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屋门,平时这胡同也有卖巴兰花的,这条胡同并不是很深,左右对着有加一起十几个小院子,买花小贩吆喝个一两声,听到有动静就会找一个干净的台阶,打开提盒让买花人挑选。如果吆喝两声没有动静,他会继续挎着提盒向另一条胡同走去。
而今天,这应该是第三声了,按照小贩吆喝的频率,三四分钟间隔他都应该呆了十分钟了,而且这十分钟都是在自家院子的门口。
余振生放下手里的馒头走出房间,同时走出房间的还有正在东屋探望武念知的张芳。
“武小姐怎么样了?”两人同时朝院门走去。
“哼!”张芳白了余振生一眼,看样子并不想理他。
余振生挠挠头,这大早晨的张芳这又是跟谁生气了,正莫名其妙中又听张芳说道:“这念知也真哏儿,自己奶水不够不着急,倒是急着想出了买芭兰花。孙婶说他见不得风,她竟说请卖芭兰花的小贩进来。就说咱不是必须是婆子送到院子中的大户人家,出了卖个兰花也是正常可也没听要把卖花小贩请进来的。”
张芳碎碎念的说着两人已经来到院门口,余振生打开院门,那卖花的小贩正抬头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