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生命,都感应到死亡的逼近,竭力在逃避死神的目光。
钱柳是人,他亦不愿如猎物般被这目光捕捉。
——他己感到寒意。
他清楚知道,这眼神将祝瑾要带来的杀伤力,是何等可怕。
因为,他见过。
六年前,同样是一个狂密暴雨的晚上。
血,殷红、刺目,惨烈。
刀,使血在卧空中弥漫,腥气四散。
地点就是沙陀城。
刀就是杨行密的刀。
血自然就是沙陀城主李克用的血。
李克用的血不一定要溅,但他做了一件最大的错事。
——出卖了跟沙陀城结盟的金甲军主。
黄巢!
任何人都不能出卖的黄巢。
李克用确实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
于是,杀李克用成了在金甲军难得的立功机会。
钱柳自然不会放过。
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地被一个人捷足先登。
——杨行密!
一柄钢刀,将一个武功比他高出十倍的人的头颅,一刀便砍了下来。
钱柳看到的只有那猛兽般的凶光。
如今……
天气跟六年前一模一一样。
密,眼中亦是六年前那一副凶光,牙齿猛烈的磨擦,发出刺耳,不安的声响。
他,双拳握得无法再紧。
他,喉头发出沉重的呼唤。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逼他。
额头,手心,背门都在淌汗,他明白到,这眼神背后,是人无法相信的毁灭力。
花贱己因敌不过杨行密的惧意而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掌,微微后退。
钱柳亦将搭着花贱的手慢慢拿开,杨行密的眼神这才缓缓收敛,恢复平和,脚步亦骤然顿住。
他对着花贱一字一顿道:
“你己是咱们大嫂,以后庄重点,别给人在背后说闲话。”
一句话,就如一把钢针同时深刺入两个人的心坎。
钱柳就如一匹突中箭矢的豹子,一转身,仓惶的进入密雨中。
花贱己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引时的心境,她只道:
“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