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23部分（第2页）

“你这样怎么去上班啊？不是有一个星期的假吗？”母亲看得出她的不正常，不放心地追着问，还是拦不住她。

开始上班了，文欣撒谎说是发了一场烧，没有出门，她的脸色看上去也确实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单位的人倒是一直劝她多休息几天。她很努力地想投入工作，无奈书上的一个个字都好像萤火虫似地在眼前飘，不管她怎么拼凑，也弄不懂萤火虫之间的含义。

中午下班，刚准备进宿舍，发现面前站着刘国祥！

文欣淡淡地一笑，说：“您老不是公务繁忙吗？”

刘国祥讨好地来拉她的手，被甩开了仍不气馁，低声下气地说：“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工作干什么？”

“是吗？谢谢您百忙之中来看我，我挺好的，没事，您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

“文欣，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有什么好解释的？您不觉着咱们现在的状况很好笑吗？”

文欣漫无目的地走，刘国祥就低着头紧跟在后面，一边解释：“不就是几封信吗？你至于生这么大气？人家给我写信来，我就回了几封信，一来二去地通了几封信而已啊。”

“她美丽的容颜，含情脉脉的眼神已经深深刻进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已经融入我的血脉里，让我一生一世都无法忘怀。我向老天发誓，她会是我毕生唯一爱着的人。”

文欣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信和那本日记虽说只是随手翻了一遍，其中的“精华”此刻却可以娓娓道来。

“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当初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痛心啊！是我比不上她吗？不是。是你眼里没我吗？也不是。我只能说是缘分阻隔了我们。可我真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奇妙的缘分又会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马上毕业了，我要去你的城市，我要跟你在一起，这一次，我怎么也不会放弃！”

“那是她一厢情愿啊……”

“我实在不明白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居然会逼着人跟自己结婚？如果你不能决定，那就证明你并不爱她。为什么要听她的要挟呢？如果是我，只会把自己做得更好，更加柔情似水，更加善解人意，慢慢去化解你心头的那块冰。”

“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不知道她找谁问了我的地址，我跟她不相干的啊！”

文欣忽然回过头，冷笑着说：“不相干？不相干你告诉人家我逼你结婚？还要挟你？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随时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去跟个不相干的女人讨论，还由着她那么来糟践我？哈哈，柔情似水，善解人意，你去跟你的红粉知己诉苦去吧，还来我这干吗？对了，我有逼你结婚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考虑我们两个人的事，没小心提到了一点，可能被她误会了。”

“不用解释了，我们到此为止吧。你伤我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文欣还是在笑，只是笑容变得有些落寞。

“不行。”刘国祥想都没想就回绝。

“为什么不行？你觉得你还有权利这样跟我说话吗？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找你的部长千金也好，旧情人也好，女老乡也好，跟我再没半点关系。我也真是该好好考虑下个人问题了，年纪不小了，结婚也不算早了。”

刘国祥听得脸色一变，几句话脱口而出：“你其实早就想好退路了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科研中心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一定不少高干子弟给你挑吧？看上谁了？说啊？”

看文欣不搭话只看着他，忽然又变了种口气：“好了，文欣，我不管你是看上谁了，不管你跟他到了什么程度，我都不在乎。我要你，我离不开你，我……不能没有你。”

文欣呆呆地看了他一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想找一点心理平衡需要编点故事是吧？编吧，继续编，你编不下去了我替你编。对，我看上一个阔少了，我还嫌贫爱富决定要甩了你，所以我坐了十几个小时车跑到你那里去搜刮一点抛弃你的理由，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我又兴高采烈地坐了十几个小时车回来。我真开心啊，开心得饭也不用吃了，觉也不用睡了……”突如其来的酸楚哽在喉咙里，深呼吸了几口气，文欣才接着把话说完，“分手吧，我累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合适，可我一直说服自己在坚持，现在我累了，不想再强迫自己。”

“不行，我不同意，我错了我改，可我不能让你这么离开我。”

“是吗？”文欣忽然一下跨过栏杆。这是单身宿舍的顶楼，一共才十层高，却也足以让站在顶楼边沿的她看上去岌岌可危。

“你走吧，不要再来缠我。如果你不肯走，我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第五十二章　面对

往下看去，单身职工在食堂、大排档和宿舍之间来来往往，没谁注意到顶楼站着一个人，想以结束生命的方式来抗拒一场已经失去意义的感情。

没有风，文欣的心里很静，静得好像在期待着听到自己身体跌落楼底的那声撞击。死亡，有时候真地离我们太近，而且相对于生，是太容易的一种选择。以前总觉得怎么会有人选择跳楼这样惨烈的死法，此时却有种恍惚的感觉，这样，其实真的很好。双手放开，人就像小鸟一样地飞起来……至少在那一瞬间，人会想到解脱而不是恐惧吧？

“别，你下来！你快下来！”刘国祥吓得声音都变了，“有话好说，你先下来！”

刚看过好莱坞的大片《泰坦尼克》，文欣忽然想起里面那句经典台词“You　jump；　I　jump”，此时想起那句话是怎样地怜爱入骨，眼里不禁渗出了泪水。没有回头，她又说：“走吧，赶紧走，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消失，然后我再下来。”

“好，我走，你先站进来，我一定走。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做傻事！”刘国祥一边说，一边往下退。

文欣就一直那样倔强地站着，直到看见刘国祥的身影飞快地出现在楼底，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示意让她站进去，看她扶着栏杆退到阳台边上，这才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靠着栏杆坐到地上，文欣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怕。虽然是坐着，腿都软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刚才那一瞬间壮烈的情绪无影无踪了，所有的恐惧、委屈一齐涌上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着，眼泪和着冷汗往下流。也太傻了吧？为了这么个人，万一……文慧自杀的那次，父母头上的白发曾经让她觉得那样刺眼，可自己几乎要步文慧的后尘！二十几年的奋斗呢，理想呢？怎么都在一瞬间抛在了脑后？对了，只是威胁，不是真想死，可那一刻的感觉怎么那么真切？

文欣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说的是人不能轻易起自杀的念头，一旦这个念头在心里扎根，就会有各种诡异的东西很自然地推动着人往那条绝路上走。她急忙地擦干眼泪跑下楼去，好像要把心头的那一丝阴霾赶走。又到大排档叫了一碗最大份的牛肉粉，大口大口地吃着，仿佛是想用那一大碗热腾腾的生命来填满空荡荡的心房。

过去了，最阴暗的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面对才是最重要的事。一直以来，文欣都觉得跟刘国祥之间缺少恋人的激情，她的确是自然而然地去亲近着，却不是被吸引着的不可抗拒。所以，跟刘国祥虽然有着恋人的身份，做着恋人的事，却没有爱情。也许这一次的发现，真的是件好事，至少让两个人不再为了一个错误浪费更多的时间。伤，肯定是伤着了，而且因为毫无防备，她被伤得很深，可她此刻不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