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惠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面色一下子变得既古怪又铁青。
徐邀察觉出她极其不友善的视线,皱着眉低下头往自己的身上一看,霍然就明白了——他今天居然恰好穿的是解听免给他的那件黑色短袖!
徐邀顿时就有点尴尬,捏了一下手指,发出“咔”的轻微一声,问道:“阿姨今日忽然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穆惠安本来还想与对方虚与委蛇一下的,不过这件黑色短袖把她刺激得够呛,瞬间理智就灰飞烟灭了。
她收起了自己假惺惺的笑容,冷了脸:“徐邀,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而且你也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出来我是因为何事来找你的了。”
徐邀沉默了。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穆惠安说完,紧紧盯住徐邀的反应。
果不其然,徐邀放在桌面上交叠的手指微微蜷曲,肩膀也颤抖了一下。
这个反应令穆惠安很满意,既然她无法撼动解听免的决定,那她就来找另一位当事人。
而且她相信,两人之间这么明显的差距,以及徐邀从小生活的贫穷环境,使之脱胎孕育而出的自卑、窘迫、敏感定是能压垮他,只是缺少一针见血的三言两语罢了。
徐邀依旧一言不发。
“你不开口没关系,那我就来说些别的吧,看看你是否还能继续做到沉默寡言,”穆惠安的身体往椅背上靠去,那是一个很舒服从容的姿态,“我让解听免自己选,是选择父母还是你,你觉得他的回答会是什么?”
话音刚落,徐邀果然就抬了眼,他深邃的眼瞳望向穆惠安,忽而展开了笑颜:“嗯……让我来猜测啊……我觉得,解听免选择了我。”
这个自信的笑容仿佛是狠狠打了穆惠安一巴掌,在嘲笑着她,她辛辛苦苦抚养长大了十八年的儿子,居然真的撇下了她,而选择了这个才相识不到一年的人。
不过她并没有幡然作色,而是缓缓勾起得意的笑:“很可惜,你猜错了。哪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会选择丢下父母呢?他抛弃了你,要和你分手,你听明白了吗?如果没听清楚,我非常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解听免不是不愿意分手吗,那她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欺骗一下又何妨,就让徐邀自己认为解听免主动放手了,随后他也决定分开就行,她会不动声色地偷偷把徐邀说分手的话语录下来的。
徐邀的微笑凝滞住了,这是不可置信的前兆。穆惠安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就等他接下来的勃然色变,但谁知,徐邀让她失望了。
徐邀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重拾笑容,朝穆惠安一摊手:“阿姨,骗人没有意思吧?还是说,这是你想要的答案,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你臆想出来自欺欺人的?”
这下轮到穆惠安的笑意猝然凝滞住了,再渐渐消失不见,她眯起眼睛,神色锋利:“你对解听免就这么相信?”
“是啊,”徐邀甚至不敢在人前大胆地去牵解听免的手,可是在此刻,在他母亲的面前,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就是非常相信他,而且您说的话其实漏洞百出。”
“若是解听免真的愿意与我分手,您还亲自找上门来做什么呢?难道就是想看看勾引您儿子的男狐狸精长什么样子?这不多此一举吗?”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导火索,霎时就把穆惠安点燃了,她瞬间失了优雅的仪态,霍然站起来,并扬手狠狠给了徐邀一个巴掌,斜眼睨着他:“不要脸的东西!”
徐邀依旧坐在椅子上,用舌尖顶了顶发疼的侧颊。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穆惠安双手撑在桌面,气焰嚣张,她垂眼俯视着徐邀的发顶,仿佛在蔑视着一个弱小的蝼蚁,“徐邀,你患了白血病这件事,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解听免?”
徐邀的面色霎时就变了,他也倏地直起身站起来,瞳孔紧缩成针,与穆惠安对峙:“你告诉解听免了?”
但他很快就否决掉了,脑袋微微转动:“不对,你没有说,你还没告诉他。”
如果穆惠安已经告知了解听免这件事,那他早就会直接奔过来寻他了,但现在穆惠安都找上门来了而解听免并没有,所以穆惠安肯定还没有告诉解听免。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没有说,但这个结果是让徐邀安心的,眼下也来不及顾及她这么做的原因。
穆惠安凝视着徐邀乌黑的瞳仁,视线下移,注意到了他瘦弱的身躯,以及略微苍白的面色和嘴巴,她勾了一下唇角,说:“徐邀,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不必,”徐邀身子微微后倾,与她拉开了距离,神情淡然冷漠,“您说什么交易我都不会答应的,您别白费力气了。”
“先别这么快急着拒绝啊。”穆惠安也挺直了脊背,双手抱臂,抬起下巴,虽然身高有所差距,但是居高临下的意味十足。
“你家的条件相当一般吧?平时花钱是不是恨不能一块钱掰成两块用?你父亲还去世了,全家只能靠你母亲一个人来肩负,可是你这病,你妈妈能承担得了这么大的压力?”
“徐邀,我可以给你钱,给你目前紧缺的治病钱,甚至还可以动用解家的人脉帮你寻找你最需要的骨髓。”穆惠安是有备而来的,她包里已经装好了支票与银行卡,她将包放在了桌面上。
“这个交易很划算吧?只需要你开个口点个头,并让我录下一句‘我要和解听免分手’这句话就行了,这甚至花不了一分钟,非常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