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言琦一脸不自然地看着我,说道:“突然问这干嘛呀。没多少。”
我说:“有20万吗?”
她睁着大眼睛,美瞳一闪一闪地跟我说:“哪里有这么多。我就只有5000块。”
坑爹呢,你别跟我说你这一身是从淘宝市场上买的仿冒品。我至少也当过一阵子有钱人,真的假的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她全身上下的名牌如假包换,怎么可能只有5000块存款。
我说:“别开玩笑了。就你身上那不重样的名牌。也不止这钱啊。”
郑言琦一脸委屈地跟我说:“亲爱的,对于我们这一行人来说,身上这些都是投资,就跟商人出钱买原料一个道理。我穿着这个才能混这个圈子。而且它们大多数都是我的honey们买给我的。我自己才能赚多少钱啊,手里都没什么节目,客串几场又没什么收入。”
我看着她精致的脸,说道:“琦琦,你跟我说真话,到底是多少钱。”
我好久没有叫她琦琦了。琦琦是她的乳名。这几年我都不怎么唤她这个名字。她一听也是有点不习惯,说道:“我真没跟你说话。要不咱俩去银行,我查给你看。我还欠着一堆信用卡呢。”
我感到了那根稻草正慢慢地在我上空降落,以空中飞舞的优雅方式。
我说:“我爸肾衰竭,你看能不能筹点钱啊?”
郑言琦不说话了。我爹那时待她也不赖。虽然我俩不是在同个学校,但都来自同一个院落,都在同一个城市学习。我老爹说这才是缘分啊。所以他给我买礼物时都买两套的,一套给她,一套给我。我有时候衣服穿不过来,还把全新的衣服一包包地送给她。
现在我只求她把当年的衣服钱还我。
郑言琦从包里取出一张卡,放到我手里跟我说道:“这5000块钱给你好了。这是我现在所有的钱了。”
我捏着这张卡,手都在颤抖。我要有骨气,我都想把这张卡扔在她脸上。可是我没有,5000块钱也是钱,苍蝇腿也是肉,我现在真的缺钱。
我哆嗦着站起来,跟她说道:“那谢谢了。”
我缓缓地走出星巴克,桌上的那杯咖啡我一口没喝。外面残阳似血,天空高不可及,一点风都没有。我却觉得摇摇欲坠。
“小然。”身后郑言琦喊住我。
她抿着樱桃小嘴,犹豫了一下,跟我说道:“要不你联系一下那天的秦总看看。我看他对你挺感兴趣的样子……他出手一向都很大方。”
我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地知道,30年的友情,经历了这么多的风吹雨打,跌跌撞撞,总算被岁月打压得颗粒不剩了,磨得灰飞烟灭了。在大学门口拍的照片里,那喊着茄子开心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再也回不去了。
我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学校里乱转。我才知道那时候破产真的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所有的房产都被查封,幸好没有封到我的学校里来。我在学校有一个单间,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衣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时我身上的那块江诗丹顿手表,是我老爹刚买的给我考研加油的礼物,因为着急卖,当初花一百多万的表才卖了十五万块。可这也能支付起我妈吞安眠药后的住院费了,剩余的钱我还能让我父母置办点小家业糊口。
原来那时并不是绝路,现在才是山穷水尽。老天爷一定在笑我。那时我手里加上卖衣服的钱还有二十来万块钱呢,我就在那边哭得跟天都塌下来似的。眼泪也不省着点流,这下可好,按照这剂量,得哭倒长城才够了吧。
我走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看着一群年轻活力的大学生们你追我赶地打着篮球。天都阴了,可这些人还挥洒着汗水,不知疲倦地一次次往球篮里扔球。多好的青春啊。
我的青春都在这个学校了。我忽然又恨起温啸天来。要不是他,我不会在这个学校等那么久,我如果不在这个学校等他,我可能在社会上凭着A大的毕业文凭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奋斗个六七年,现在也能混上个年薪几十万的高管当当也说不定,我根本就不用借钱,也不用这么狼狈和无助。
那个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的人。如果他在我身边……他肯定舍不得我这么难过。
晚上我回宿舍的时候,艾静正在台灯下翻着她的存折。她说有男朋友就得考虑结婚了,钱到用时方恨少啊,才这么点钱,连拍个婚纱照都不够。
钱到用时方恨少,真是句真理。
我想着要不要在网上搞个募捐什么的。但我知道只要把我老爹名字往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