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梅若水白了他一眼,重重地放下棋子。
“不然你看那时陛下的态度如何?”百里青笑着反问。
梅若水愣了愣,才想起那时,虽然他还没有进宫,但也听说过女皇没有任何责怪,就直接把韩书墨赐给了苏含笑做侧君。可是……想了想,他又道:“奇怪,凤后不会不清楚书墨对韩贞的影响。”
“恐怕是有谁因为这事和凤后达成了什么协定吧。”百里青淡然道。
“你说……宫主?”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南楚要和大雍和亲,选择大雍太女不是更好?”百里青又落了一子,吃掉了一小片白子。
“真复杂啊……”梅若水苦笑。
“梅贵君想要韩家的力量,所以用南楚的和亲和凤后达成协定,女皇想要蓝沉烟做太女正君——于是皆大欢喜。”百里青淡淡地道。
梅若水默然,这个时代的男子,便是一国王子,千尊百贵,也不过就是皇权之间博弈的一枚棋子而已。
“太女殿下是个很奇怪的人,在她眼中,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有的只是……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自己人和敌人,”百里青一声轻笑。
“有用和没用的人,自己人和敌人?”梅若水叹了口气,拈起一枚白子,不去管棋盘一角明显已经救不活的大局,转往右下方开辟新的战场,一边摇头道,“世上的人又怎么能分得如此清楚。”
“皇权战争,非友即敌,没有中庸之道。”百里青立即跟了一子。
这一回,两人下得飞快,一会儿工夫,空旷的棋盘上又布满了棋子,黑白交错,纠缠不休。
“真是难缠……”梅若水看得大皱眉头。
百里青笑笑,也不管他到底在说什么难缠,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战争上。
赢了这一步,便大局已定,否则,就有全盘翻覆的可能。
一时间,空气中便沉寂下来。
苏含笑下了朝,回到东宫,一走进花园,看到的就是凉亭中如玉美人,宛如一道有生命的风景。
“这棋,看来暂时是分不出胜负了。”百里青笑着一推棋盘。
“怎么,看起来很得意?”梅若水站起身,居高临下对着苏含笑道。
“得意什么?”苏含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上凉亭,叹气道,“树大招风,我已经够招摇的了,就是一活靶子啊。”
“你是太女,就注定了无法低调。”百里青直接道。
“我知道,所以也只能接下来,若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又怎么能让属下放心信任。”苏含笑笑了笑道。
“对了,上次你说的事。”梅若水忽的想起来,随意地道,“你让我给你挑选一些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少年,我已经选好了人,你要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做什么。”苏含笑带着他们往书房走,一边道,“还得训练。”
“训练?”梅若水有些好奇。
“我要这支队伍,绝对地隐匿于黑暗中,专司刺探和暗杀,闲时可以监视京城,战时能够取敌将首级,趁夜撞开城门等等。”苏含笑道。
“玄冥宫本来不就是在做这些吗?”梅若水莫名其妙道。
“差得远呢。”苏含笑看得出他的不以为然,关上书房的门,走一个隐蔽的暗格中取出一叠纸递给他,又道,“负责安排他们照上面写的方法训练,还有一些器械,你多找几个铁匠铺,分别打造零件,然后拿回来组装,免得被人看出用途。”
梅若水接过来瞄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别说那些器械大半不明用途,就是那些训练方法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这是什么跟什么?抱着几十斤重的石头跑步?如果是负重训练的话,在手脚上绑铅块不就行了?干嘛要傻乎乎地抱着石头跑……下面,念书、学字?这是应该的,可这写的是什么?
我宣誓效忠太女殿下……那女人就不觉得肉麻么?梅若水无语,后面的实在念不下去。
再看下面,暗码……这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张表是什么暗码?应该说,那是哪国文字?弯弯曲曲地像是蝌蚪文……
苏含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好笑。
那些训练方法,她是用自己曾经接受过的杀手训练为基础,添加了现代特种兵的训练方式,至于念书,事实证明,思想教育课效果显著,让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每天写一百遍“我宣誓效忠太女殿下”就和催眠一样,潜移默化之中,这支队伍的忠心度和服从度定然空前。
而那些暗码,不过就是汉语拼音而已,很容易学记,但不懂得人就像看天书一样,死都看不明白。
“殿下真是异想天开。”百里青笑道,“不过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