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曾经传到过魏庭之的耳朵里,魏庭之当面没说什么,扭头就给魏子睿找了六个老师,从钢琴到编程,从礼仪到书法,还有围棋和国画。魏子睿每天上完学校的课回到家还得接着上课,学得他嗷嗷哭,请老师的高昂学费还得用他的零花钱付,怎么哭都没用。
打那以后魏子睿就不敢再对林羡嘴巴不干净,但他依然看不上林羡,对他也从来不给好脸,明明才10岁,个子也不高,但却早已学会了拿鼻孔看人,和他爹魏昶晖一个德性。
林羡和佣人们把这些孩子都送进房间,女孩们比男孩们要好带很多,只需要给她们一架钢琴,或者是画笔颜料,插花的容器和鲜花,再给她们一些饼干和红茶,她们可以在房间待几个小时都不会想出去。
男孩们则要分年龄,大的要玩游戏机,要打篮球,小的就是鸡飞狗跳,大人们不喜欢他们玩什么他们偏要玩,就是要和大人对着干,最好能气死一个。
但很可惜这座巨大的房子里能生他们气的只有两个人,其他人都不会生气,就算他们打坏了什么东西,林羡也只会默默计算价钱,然后把账单给他们的父母送去。
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敢故意搞破坏了,转而开始喜欢欺负佣人。
魏子睿他们已经来了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厨房,像颖颖这样年龄偏小,二十岁出头的女佣都有些心慌,尤其是颖颖,她是见识过那群孩子有多厉害的。
春生知道她害怕,安慰她,“颖颖别怕,你不要一个人被他们抓到就好了。”
“是啊。”一旁的女佣也跟着附和,但下一句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春生你怎么还在这?林先生不是要你差不多就回房间吗?”
颖颖被这么一提醒,马上拿走春生手里的刷子,“好了春生,这里人已经够了,我们忙得过来,你快回房间休息吧,别惹魏先生生气。”
春生有点不舍得走,他喜欢这里人多热闹,也不觉得干活辛苦,反而还觉得挺好玩的,但一想到魏庭之可能会生气他就不敢再留下,垂头丧气地离开厨房。
从厨房回到他住的房间要走好些路,得兜个大圈子,春生认得路,也知道往哪儿走能缩短路程,能快点回房间,他怕回去的路上遇到那些玩水枪的男孩儿,所以他一路走得特别着急,简直快跑起来了。
眼看路程过半,他还没有遇到那些小男孩们,春生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但好巧不巧,春生小跑过一条走廊,到了楼梯口他正要下楼,没想到竟然正面撞上了准备上楼的魏庭之。
“啊!”
春生受惊扭头就跑!生怕跑慢了被魏庭之抓到。
但魏庭之用一句话就把他死死地定在原地。
“再跑扣工资。”
春生不是他家的佣人,没工资给他扣,他说的扣工资只能是扣颖颖的,这对春生来说比扣他工资还难受,毕竟颖颖什么也没有做错,魏庭之是为了惩罚他才扣颖颖工资的。
春生很怕魏庭之真的扣颖颖工资,站在原地连脚趾头都不敢动一下,只低着头垮着肩,像朵无精打采的向日葵。
魏庭之不紧不慢地上楼,走到春生面前站定,俯视春生,“你跑什么?”
春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这时,魏庭之忽然倾身上前,他的个子比春生高不少,要略微弯下腰低下头,他的鼻尖才能凑到春生的脑袋边上,鼻翼翕动着轻嗅两下,深皱眉头直起腰。
“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身上这么臭?”
春生特别不喜欢别人这样问他,因为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刚从垃圾桶回来,带着一身难闻的气味,人人都可以嘲笑他。
愤怒、委屈、难堪揉杂着伤心让春生一时忘了畏惧魏庭之,他抬起脸直视那双深邃的眉眼,“我才不臭!”
“臭。”魏庭之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你出汗了,身上还有海鲜的腥味。”
春生愤愤地拉起衣领子往自己鼻子上贴,皱着眉使劲闻,明明一点味道也没有。
“没有!没有你说的味道!”
魏庭之对他的生气视若无睹,“你有鼻炎,嗅觉不好很正常。”
“我的鼻子是好的,我能闻到味道!”春生为强调这一点,竟然凑近魏庭之,在他胸口前仔细闻了一下,“你身上是香的,我闻到了!”
魏庭之眉头紧锁地看着胸前差一点就碰到自己的小脑袋,冷声说,“知道就好,不要离我太近,我怕我也臭了。”
这话说是在捅春生的心窝子都不为过,因为春生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抿紧唇直直看了魏庭之一会儿,忽然低头揉了揉眼睛,往后倒退好几步,把自己退到墙上了才说话。
“我离你这么远了,不臭了吧?!”
魏庭之沉默地看着还在揉眼睛的春生,心里其实有点后悔,但他没有可能拉下来脸承认,于是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
春生没有哭,他揉了一会儿眼睛就平复下来了,只是像小孩子罚站一样贴着墙,模样还挺倔的不看魏庭之。
但魏庭之一直在看着他,见他好像缓过来了便道:“过来。”
春生站在原地没动。
魏庭之眉头皱得更紧,“我叫你过来。”
春生只能满脸不情愿地走向他,在一个非社交距离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