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碧宇既然愿意说出来,就打定了主意所有的责任要自己一个人扛,但是看见表哥看见自己的眼神冰冷,全无往日的情意,还是心灰意冷。
人人都以为刘鹏会怒骂华碧宇的时候,他却长叹一声:“阿碧,你不过是为了我不甘心。”
华碧宇忽然泪如雨下,两人是表兄妹,相处半生,早已心意相通。刘鹏明白,自己护着华碧宇,她何尝不是护着自己,看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他当年出境尴尬,求娶沈丸,里面未尝没有讨好皇帝的意思。
梁王摸摸妻子的头:“我刘鹏再无用,也不用一个女人来替我顶缸。”
他高声叫道:“一切与母后、舅舅无涉,他们不过是被我们夫妻胁迫。”随后转头对妻子说道:“你不用介意沈丸,她的心里只有五哥。”所以她一发现华碧宇的行为,找到那幅画就送往京城,却不知此举逼得原本没有打算篡位的华碧宇迫不得已发动,最终将刘鹏和华氏家族全卷进来,酿成大祸。
华碧宇抱着丈夫大哭:“我对不住你。”
见她哭得满脸鼻涕,刘鹏无奈,破天荒没有骂她,拿出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伸手叫两个孩子过来。
刘珉放开刘瑜,他饱受惊吓,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一头撞进刘鹏怀里。华碧瑶知道此番全无章理,含泪将刘琅推到妹妹面前:“她才是你的亲娘,我是你姨妈。”
刘琅被搞糊涂了,毕竟是个才七岁的孩子,平日里再报道,此刻也手足无措,抱着华碧瑶哭起来。
华碧宇摇头:“姐姐,不要逼他,他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刘鹏看向母亲:“母后,儿子不孝,总是不听你的话。”此刻他想起来,母亲虽然不像世家大族那样装腔作势,但是常常话糙理不糙,很有见地。她唯一做错就是在自己的怂恿下想让他当储君,自己那时候年幼不知就里,后来明白过来,跟安平帝已经生分了。
华氏痛哭失声,恳求刘畅:“你就放过他们吧。”
刘畅冷笑一声,眼见仇人伏诛,心中快意,想起:“母妃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绝望?”又是一阵鼻酸,背过身去,不去看他们。
刘鹏叫道:“母后,用不着求他。”
他摸摸刘瑜的头低声道:“好孩子,你跟着父王母妃一起走吧。”
刘瑜哪知道什么,连连点头,梁王猛地拔剑捅进刘瑜的腹部,大殿上一阵惊呼,刘瑜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梁王抽搐血淋淋的剑来,红着眼看着刘琅,刘琅吓得抱着华碧瑶发抖,梁王终究再下不去手,一声叹息反手用力抹过脖子,颓然倒地。华碧宇反而不哭了,抱起已经不会动的放在丈夫身边,抽出梁王腰间的短匕首,对着心脏一用力,直至没柄,倒伏在梁王和儿子身上,瞬间断了气。
这一下不过眨眼之间,人人惊得目瞪口呆。
刘仲最先反应过来,扑到梁王身上,伸手想去掩他脖子上不断喷血的伤口,却见父亲的嘴唇禽动着,他凑上去只听见含含糊糊的一句:“对不起。”随后刘鹏身子一松,已然断气,刘仲放声痛哭。
华氏一个跄跄,阿奴和刘珉连忙扶她坐下,她闭上眼睛,泪水长流。
整个大殿上回荡着刘仲和刘琅的哭声,华家的人也跟着哭泣起来。华青君喝道:“不准哭。”然而哭声越来越大,怎么也禁不住。
华青君蹒跚走到小女儿身边,将她和外孙摆好,随后帮他们整好衣衫,见他也拾起长剑,阿奴手上的铁剑急忙射出,“当”的一声将剑打落。华青君本来就双手发颤,拿不稳剑,见剑掉在地上,又想去捡,刘仲忙扑过去抱住他哭道:“舅公,舅公。”
华青君见是刘仲,心中伤感像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舅公一把年纪,实在挨不得那牢狱之苦,你就让我轻轻松松地走吧。”
刘仲不肯,哭着求刘畅和刘珉:“九皇叔,太子哥哥。。。。。。”他本就笨嘴拙腮,心神激荡之下更是说不出话来。
刘畅和刘珉默不作声。
阿奴眼见,看见刘仲身后刘瑜抽动了一下,连忙推开刘仲查看,一摸身上没有冰凉,喜道:“粽子,你这个弟弟还有气。”
刘仲放开华青君,转过来一摸,果然还有鼻息,他抬头哀求刘珉:“太子哥哥,你救救他。”
刘珉的腮帮子鼓起来,阿奴低声说了几句话,刘仲急道:“他们两个我会送去大相国寺做僧人,永远不得离开庙宇。”
刘珉沉吟片刻,他不能得罪刘仲,示意手下去找御医。刘仲大喜过望,见他两眼都是泪,却闪着亮晶晶的喜悦,刘珉歪头一晒:傻子。
阿奴估计刘瑜没有伤到肝肾之类的要害,只有粗粗撕开外衫给他包扎一下。
华青君见刘仲不计前嫌保全自己的外孙,感激涕零,寻死之念去了泰半。他心思活转过来,转过头对华氏说道:“大姐,当年令狐家的事情实在是先皇与令狐家的恩怨,我们不过做了打手而已,你为何不分说一二。”
刘畅和刘珉对视一眼。
见状,华氏扶着头勉强叫道:“刘畅,我知道你一心怨恨我,不过你的母亲不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