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五,五月的第四天。我没去办公室,而是来到郡政府档案馆,而他们当时正忙着搬家,乱得不可开交,便叫我下个月再去。于是我去了《时报》报社的办公室,用一架微缩胶卷阅读器查阅了他们所有的资料,搞得我腰酸背痛。不过我的确查到一点——如果死亡通告是正确的话——迈尔斯死了,死于我被埋在冷冻装置中之后十二至三十六个月内的某一天。他自己倒没在洛杉矶接受冷冻休眠。
当然了,没有法律条文规定他一定要死在洛杉矶,你可以死在任何一个地方。他们从来没打算要控制这个。
也许,萨克拉曼多有更详尽的州内档案记录,我决定哪一天非得去查查看不可。我谢过《时报》的图书管理员,出去吃午饭,最后回到受雇女郎公司。
有两个找我的电话和一份留言,都是芭拉的。我扫了一眼留言,一看到“最亲爱的丹”的字样就明白了,我立刻把它撕了个粉碎,然后告诉接线员,不要把任何斯库尔兹夫人打来找我的电话接进来。随后,我去了财务处,问总会计师有没有办法査到过去股票所有人的历史记录。他说他可以帮我试一试,于是我给了他我记忆中的股票证券号,也就是我所拥有的原始受雇女郎公司股份。这并不需要什么记忆天份,我们发行了恰好一千股,我拥有前五百一十股,而芭拉的“订婚”礼物是从前面最尾部分算起的。
我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发觉麦克毕正在等我。
“你去哪儿了?”他想知道。“出去走了走,就在附近。怎么了?”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盖洛维先生今天找了你两次。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告诉他说,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噢,为了保险起见!如果盖洛维想找我,最终他总会找得到我的。他把时间都花在照直兜售商品上了,什么花样也没有,如果他肯花上一半的时间想出些全新的聪明法子,公司的境况应该会好得多。”盖洛维开始烦我了。他本应负责销售,但在我看来,他恐怕是在一心一意地多管闲事,给负责我们公司产品的广告代理添乱。不过我心怀偏见也是事实,工程设计是惟一吸引我的部分,其它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乱七八糟一大堆,纯粹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我知道盖洛维想要我干什么,老实讲,那简直是勉为其难。他想让我穿上1900年的服装拍照片。我已经告诉过他,我可以穿上1970年的服饰让他拍,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但1900年,连我老爸还要再过十二年才出生呢。他说没人会分得出两者之间的区别,所以我告诉他说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于是他指责我态度不对。
这些人所经营的不过是企图愚弄大众的想当然的东西,他们以为除了他们自己就没人懂得读书写字了呢。
麦克毕说道:“你没有一个正确的工作态度,戴维斯先生。”
“是吗?那对不起了。”
“你现在的处境其实很不寻常。你的确是挂在我部门的名下,但在广告部和营销部需要你的时候,我理应保证你可以随时应召。从现在开始,我认为你最好和其他人一样打考勤表……而任何时候,如果你需要在办公时间内离开办公室,最好先问过我。请看着办吧。”
我慢慢地暗自在心中数到十,用二进制符号,我发觉用这方法来控制情绪颇有成效。“麦克,你自己要打考勤表吗?”
“呃?当然不了,我是总工程师。”
“那你就是吧。隔着一道门,随便你怎么说都对。不过,瞧这儿,麦克,我在这家公司里做总工的时候你还没胡子可刮呢。你真觉得我必须屈从于考勤表吗?”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也许不。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就别想拿到工资。”
“是吗?又不是你雇了我,你也雇不起我。”
“嗯……我们等着瞧吧。至少我可以把你调离我的部门,转你去广告部,你该待在那儿。如果你有地方可待的话。”他瞥了一眼我的绘图机器,“显然,你在这里什么也没做出来,我不认为有任何理由让这台价格昂贵的机器再被占用。”他轻快地点点头道,“日安。”
我跟着他走了出去。一个勤杂工机器人滚了进来,在我的篮子里放了一个大信封,但我等不及去看那是什么了,直接下楼去职工咖啡座生闷气。
好吧,让他见鬼去吧。无论如何,我本来也没计划再在这里逗留多久。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办公室,发现我的篮子里有一封公司内部信函。我打开信封,心想是不是麦克决定立刻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