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靳安右突然睁开眼睛,一阵咳意汹涌而至,他猛地坐起身,捂着嘴不停咳嗽。
&esp;&esp;血从指缝喷溅而出,一滴两滴落在白毛毯子上,如雪落红梅。
&esp;&esp;另一侧的沙发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赤脚落地,拿起地上的保温杯,再从背包里抽出一板药片,一起递过去给他。
&esp;&esp;靳安右没有立刻接过,等咳嗽停止,他把手上的血抹到毛毯上,才接过保温杯和药片。
&esp;&esp;杯中的热水已经变成温水,他掰下五颗药片咽落喉,再喝了几口水,才止住胸腔里翻滚不停的恶心。
&esp;&esp;少女等他自己调整呼吸,取回杯子,走到壁炉边,把装满水的铸铁水壶放到壁炉上方重新加热。
&esp;&esp;老旧的铸铁壁炉不知有几多年岁,少女想,估计和这旧房子差不多岁数吧。
&esp;&esp;火烧得不是很旺,她朝炉子里头丢了几块干柴,火星噼啪作响。
&esp;&esp;等到水壶盖子蹦跳起来,靳安右也缓过劲了。
&esp;&esp;少女给左手戴上隔热手套,拎着水壶小心翼翼往保温杯里灌热水。
&esp;&esp;“father,喝点热水会比较舒服。”她把飘着白烟的水杯递给脸色苍白的男人。
&esp;&esp;靳安右浅浅一笑:“安乔好乖,吵醒你了,你接着睡吧。”
&esp;&esp;少女回到自己的沙发上躺下,扯高毛毯盖住自己半张脸,小鹿般的黑眸里有火星闪烁。
&esp;&esp;她声音闷在毯子里,问道:“你会很痛吗?”
&esp;&esp;靳安右轻轻摇头:“这不算什么。”
&esp;&esp;滋——滋——
&esp;&esp;沙发旁的对讲机响起,“father?你没事吧?”
&esp;&esp;靳安右拿起对讲机,哑声自嘲道:“没事,怎么?我的咳嗽声太大,都传到教堂那边去了?”
&esp;&esp;对讲机那边的男人干巴巴笑了两声:“哎,你知道的,这破村子又小又安静,我刚才去撒尿的声音听起来还以为是瀑布呢。”
&esp;&esp;这里是瑞士南部意大利语区的一个无人村落,地处边境山脉之间,交通极其不便,这么多年来村落一直属于“叁不管”地带,经济过分落后,与世界脱节严重。
&esp;&esp;村里的年轻居民很早就放弃了这里,几个留守的年迈居民也在前几年陆续离世,如今村落无人居住,处处飘散着凋零衰败的气息,像每一个阴暗角落里都死了无数只苍蝇和老鼠。
&esp;&esp;靳安右一行人占领了这里之后,反而让这村落罕见地有了些人气。
&esp;&esp;靳安右无声地翻了个白眼,“那女的情况怎么样?”
&esp;&esp;“闹累了,现在安静下来了,估计正在睡。”士兵回头,透过木门上泛黄的玻璃往房间内瞥了一眼。
&esp;&esp;这里原本是神父休息的房间,面积小得可以一目了然,天花板垂下的吊灯只剩钨丝灯泡裸露在外,墙角爬满蛛丝。
&esp;&esp;一定是上帝太忙,忙得都遗忘了这个地方。
&esp;&esp;靠墙有一张很窄的单人床,自然没有床垫,士兵们拿两个睡袋铺在床板上,可说是给人质提供了服务了。
&esp;&esp;此时人质正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门,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esp;&esp;石心敏双腿无法走路,靳安右并不担心她能逃跑,但还是嘱咐守卫不能掉以轻心。
&esp;&esp;结束通话后,靳安右重新睡下,仰躺着,屋里异常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火星迸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