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输了。
输了他想放在心里好好珍惜的慕容紫,连同他这个人也一败涂地,永无出头之日。
他说要带她走,只是不甘的说说而已。
正因为他晓得慕容紫走不了,不愿走,他才会将其当作借口,信誓旦旦的做着承诺,而在这同时,借助她一臂之力为由,成就了自己。
他们所做的每件事,看似迫不得已,各自怀着身不由己的苦衷,其实,都是自私的。
身在世俗中,成为世俗人,谁也无法幸免。
……
离开东角楼,慕容紫慢慢踱回华庭。
说不上恶战一场,心神俱惫是一定的。
进到自己的小院子时,天早就黑尽了,四下无声,连左右隔壁都听不到半点声响。
仁寿殿里的风雨早都传遍六宫,哪怕没有相干的都晓得要夹着尾巴埋首做人,不想死就少说话。
她顿感无趣,开了门连灯都不点,摸着黑往寝房走,随手摘了脑袋上的珠钗首饰,放下挽起的发。
站在妆台前,光滑的铜镜里是她的黑成一团的影子。
耳边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脑中回荡的是霍雪臣那番‘自私’的说话。
宽解衣袍的动作滞顿停下,她将两手撑放在妆台上,垂首沉息,后知后觉的被从前的自信刺伤得体无完肤。
怨吗?
无论是霍雪臣所言还是所为,都没有错。
她怨从何来?
真要细细计较,还是她先招惹了人家,何以他对她说了真心的话,反倒成了她的委屈?
再者嚷嚷着说要远走高飞,她能走得了吗?!
冷不防,身后某处传来个吊儿郎当的问话声,“怎的这会儿才回来?”
慕容紫惊得全身紧绷,差点窒过去!
虽然这声音她熟识,那人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可偏在这时候出来,是连她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恨得要命。
回头去,勉强见到人是横躺在摆放在窗下边的软榻上。
那窗关得密不透风,隐约有淡薄的光渗了进来,将榻上之人的形容照得像件摆设,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都不晓得在这里守株待兔多久了。
慕容紫被吓得心狂跳,半响不执一言,因为惊恐得睁大的眼睛钉在那处,大口大口的呼吸,久久无法平复。
楚萧离已起身,自如的迈步向她走近,随意道,“用过膳了吗?今儿在仁寿殿玩得可开心?”
事情没得多久万岁爷就都听说了。
德妃满肚子的坏水儿,一来就先逮着在六局当差的表亲姊妹慕容紫对付,幸亏她奸计没有得逞,不然的话,下回还不知谁要遭罪呐!
两宫震怒,春裕宫的奴才统是挨了一顿板子,就这一关,死了大半的人。
太傅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为德妃求情,屈了膝才换来静思两个月。
深宫里莫说妃子,哪怕皇后两个月不出门,也要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明面上发生的。
暗地里的说法就更精彩了。
萧太后用药控制贤妃,以至她心神恍惚,言语举止异于常人,关太后想借机发难慕容家,不曾想那霍雪臣心系的是淑妃娘娘,差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是了,不想想慕容紫和霍雪臣才识得几天?
关红翎和霍大人自小相识,单论个脸熟也该是他们二人有私情才对。
敢情慕容紫委屈了将快一年,没准人家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人言可畏啊……
莫问这些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事关脑袋性命的话,除了主子示下,谁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