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格陵兰的四子罗森被送给了阿拉伯裔化学家穆巴拉克手中。在第二次家畜大起义的风潮席卷了特洛伊岛西北部时,格陵兰第一胎诞下的四个孩子都在大风大浪中迅速成长起来了,并做出了很多对时局影响深刻的举动。但是罗森比较特殊,相比于三个哥哥主动介入局势(后文会提),他更像是被动卷入了这场纷争。而宠物随主人,在了解他在这场风暴中的所作所为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他的主人和生活环境。
罗森的主人穆巴拉克原本是埃及某大学的教授,有和自己相爱的妻子,儿女双全,生活美满幸福。但自从妻子因车祸不幸死亡之后,穆巴拉克悲伤难以疏解,大病一场以至于无法继续进行授课,最终选择了辞职。辞职之后,他的性格也变得愈发孤僻和暴躁。这种性格最终导致他和成年的一双儿女矛盾不断,心如死灰的穆巴拉克最终决定远离他们,避世隐居于阿波罗群岛,名义上说是要在当地作研究,实际上是想要通过各种化学实验麻痹自己。在离别前,穆巴拉克散尽了除去购置化学药品、各类仪器和满足生活所需之外的全部家财,将自己的一半财产捐给了当地的清真寺,给儿女各自留下了自己十分之一的财产,剩下的财产则捐给了之前供职过的大学。来到群岛后,他由于生意上的往来和安第斯成了朋友。穆巴拉克不是一个擅长隐藏的人,很快向对方透露出了自己丧妻的往事。安第斯想了一会儿,试着问他要不要养一只小猫来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在得到对方首肯后,安第斯在三日后将罗森送给了他。
应该说,穆巴拉克是个比较合格的铲屎官,甚至称的上罗森的引路导师。他给予了身体柔弱的罗森悉心的照顾,使其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在罗森成长的过程中,他受伤的心也受到了治愈。罗森不断长大,头脑也变得越来越聪明,仅仅通过阅读穆巴拉克家中的书籍就掌握了英语、法语和阿拉伯语三门语言(当然,他能搞懂的大多还是基础词汇),并对穆巴拉克的化学器材极富兴趣。开始,穆巴拉克以为罗森只是像其他猫一样喜欢推倒瓶瓶罐罐,因此严厉禁止他接触化学药品。但罗森没有屈从,而是选择在一次合适的时机潜入实验室,并在主人面前演示了几个初中级别化学实验。化学家这才意识到这只小猫的身体里潜藏着一个智慧的大脑和一颗求知的心脏。穆巴拉克在看到罗森的表现后不仅没有怀疑自己的眼睛,也没有像一些迷信者那样把罗森视为魔鬼附身者而丢弃他或者强迫他恢复正常,而是大喜过望,重燃了教学的欲望,开始亲自教导罗森化学知识,手把爪子教他实验,把平生所学的七成在几个月内就悉数传授给对方(另外三成实在太高深,不能指望一只猫短时间能理解,哪怕他再聪明)。罗森也很争气,不仅全盘接收了主人的教导,还能举一反三,逐渐成了穆巴拉克的实验助手。
但是,穆巴拉克对罗森的影响也不完全是正面的。和妻子阴阳两隔的痛苦始终折磨着他,罗森作为宠物只能对他起到安慰作用,却无法解除他的悲伤。而在岛上,穆巴拉克只有五六个离他住所很远的朋友,自己没法通过和他们聊天的方式缓解自己的孤独感和痛苦感。最后,这个因情所困的可怜人逐渐出现了精神障碍。一周起码有三天晚上他都会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开始发病,大吼大叫着呼唤妻子的名字。有时穆巴拉克甚至会抱住大型家具或仪器反复摇晃,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妻子。当发病严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会死死的攥住某个不太硬的的物体并拼命亲吻,仿佛那是妻子的脸。倒霉的罗森有两次就沦为了化学家妻子的替代品,遭受了穆巴拉克的胡茬子和沾唾液的嘴唇反复洗礼,还差点被手掐死。正常情况下,罗森在晚上会在看书学习、睡觉、去外面遛弯中选择其一作为消遣方式。但自主人开始发病甚至某次碰到高锰酸钾溶液烧伤了手后,他的三件事就一件都干不稳当了。为了避免主人自己伤害到自己,不时就得溜到主人的床前查看对方是否正常,有时还要制止主人触碰危险药品和损坏财物。长期生活在这种不安中使得罗森的神经总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逐渐也变得敏感和疯狂。罗森压抑了自己温和的本性,封闭了自己,变得沉默寡言,岛上能和他聊得来的动物不超过二十个。他出门越来越少,开始学着主人的样以做化学实验作为自己的麻醉剂,这一切直到罗森遇见他命定的那只猫才改变。那只猫就是银月,也就是罗森后来的妻子。
银月被是一只长相美丽的银渐层猫,一个兽医家庭抚养长大,虽然无人教导,却凭借耳濡目染掌握了精湛的医术,治病的水平甚至超过了主人。善良的她时常给左邻右舍的动物问诊看病,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这其中少不了自己异能的助力。银月有“一团和气”和“镜星之眼”和两项异能,前者可以释放充满善意的芬芳气息安抚患者,即便是脾气再坏的的动物,在嗅到这种气息都会选择乖乖配合对方,后者则可以用于透视患者的内部构造,使她能够精准的察觉患者的病因并对症下药。
作为一只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猫,银月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但她却对那些只会叫春献殷勤的猫敬而远之。很多猫都不明白,为什么她最后会选择敏感又古怪阴郁的罗森。银月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一见钟情,只能用缘分来解释这一切。
他们的相遇是在一条小溪边,那天,罗森终于从照看主人的长期噩梦中走了出来,决定享受久违的自由生活,带着一包化学药品来到一处野地游玩。过去,由于罗森不想让主人伤心,所以一直忍受主人晚上发癫的折磨。但主人的精神病逐渐恶化,连续两周的晚上都在发病,弄得他提心吊胆。最后缺乏睡眠、感觉快要折寿的罗森忍无可忍,硬生生用指甲蘸墨水把主人晚上的举动全部用阿拉伯文描述在一张主人的一张废桌布上,并表达了希望他服用安眠药的意思。穆巴拉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精神问题给宠物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尊重了罗森的意见,每晚都按时服用安眠药和治疗精神障碍的药物,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把罗森从家庭的罗网中解放了出去。与从低谷走出的罗森不同,银月此时正处于烦躁状态——几十只公猫对她格外迷恋,不厌其烦的送她各种毫无意义的礼物,在她的主人楼下唱情歌合奏曲,闹得“春意盎然”。为躲避这群跟屁虫,银月从家中逃了出来,到野地散心。
就这样,两只猫在溪边的一处草丛相遇了。
罗森对一般的母猫不感兴趣,因为他亲眼见到主人为了一个死去的雌性而疯狂,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因此多多少少对异性存有畏惧感。但不知怎么的,也许是银月散发出的“一团和气”的影响,也许是对方的皮毛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美丽的光彩,也许是小母猫的双眼过于澄澈,他在第一时间就对这只母猫产生了好感。但罗森是含蓄和谨慎的,他异常礼貌的向对方问好并询问对方的名字。见罗森如此彬彬有礼,已经被那群由下半身决定脑子的混蛋折磨得不堪其扰的年轻母猫银月有了一种打破审美疲劳的解脱感,觉得对方很合眼缘,告诉了罗森自己的名字,并与他热情攀谈起来。他们的谈话很投机,很快两猫就把彼此的基本信息摸了个透,逐渐变得熟络了起来。在交谈过程中,银月注意到了罗森背着的小包,好奇地问道:“罗森大哥,这个包里装的是什么?是好玩的吗?”
罗森本来想说“不,里面装的都是危险物品”(包括一瓶自己制取的氯气,封装在油里的几块钠)。但自刚才得知对方是医师后,他长期被压制的胜负欲觉醒并压制了自己的理智,迫切的渴望在银月面前展现自己不输于对方的才能。因此他笑着回答道:“是啊,一些魔术道具,要不要我表演魔术给你看?”
“好啊!”银月瞬间两眼放光,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随后,罗森就在银月面前表演了——制备氯化钠的实验……本来罗森还他有点忐忑对方会不会对这个实验毫无兴趣。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银月兴致勃勃的地看着银色的圆球、黄色的火焰、大量的白烟相继出现。事后银月还兴高采烈的期望对方能给自己表演更多魔术并让她学习。
罗森爽快的答应了:“好啊!你把医术传我就行!”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银月居然答应了。罗森大喜过望,一方面是他本身对医学就很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银月的同意表明了对方已经对自己充满信任和友情,两猫的关系还能进一步发展。
罗森迅速开始履行自己的承诺,开始给银月讲授这个化学实验的原理,并重点强调氯气的危险性。在罗森提到在使用钠之前要把钠的表层氧化皮刮掉时,银月不禁发出了感叹:“这块金属粗糙的表面下居然隐藏着洁白而又活跃的内在。”罗森没过脑子就顺嘴回了一句:“你的内在不也是这样,纯洁而又美丽。”
话音刚落,罗森就后悔了,脸上流露出抱歉的神色。方才这句话似乎直接表现了自己对银月的过度欣赏,又似乎有点贬损对方外貌的意思。但银月丝毫不在意,只是一笑,随后叹了口气:“对我的内在实在是谬赞了,至于外在么,我还宁可像钠一样粗糙。除了你,我就没见过不为我外貌所动的猫,一帮子下半身动物总是扰得我心神不宁,要是我是块钠,往自己身上浇点水,就能把这帮家伙吓跑。话说,罗森大哥,如果说我像一块钠,那么你像什么化学物质?”她的神色突然变得狡黠起来。
罗森感激对方的谅解,叹气无奈笑道:“你就当我是危险的氯气好了,现在和平环境约束着我。一旦哪天出了什么变故,我真的崩溃了,那会是很可怕的。”“真的吗?我不信。”“你就这么认为好啦……”双方吵吵闹闹了一会儿,随后双双大笑离去。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两猫相互教课,一同玩耍攀谈,时刻关心彼此的情况,两者一旦谁遇到困境就会扶助另一方。比如说,罗森曾用小剂量的硫化氢顺利的驱散了跟踪银月的那些“猫崽队”,银月曾用“一团和气”的异能帮助罗森安抚过主人的情绪。两猫之间非常自然的产生了爱情。在一个月圆之夜,罗森和银月相会在相遇的那条溪边,深情注视对方,向彼此表明了心意。罗森赠给银月的礼物则是用氯化钠晶体做成的一只小猫塑像,银月则回赠以一束从某处丘陵顶部采下的百合花。两猫缠绵云雨于绿草之间,双双领悟了一发入魂的真谛。
银月怀孕后不久后这一段时间,对于夫妇俩是多事之秋,因为灾祸接连不断的发生。银月的主人们就因为出海游玩沉船一去不归,家中很快出现了粮荒。罗森也不好过,他的主人的精神状态虽然有所好转,但因某次试验操作失误引发爆炸而深受重伤,还染了病,只能卧倒在床。他一方面要承担起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将急需食物供给的银月接入了家中照料,一方面还要赡养自己受伤的主人,忙的团团转。他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克服重重困难和四周的人类交流并交易,依靠典当两家房子里的器具和配置贩卖一些比较简单的药物换来食物和其他用具勉强维持这个小家。但身心俱伤的穆巴拉克还是在几个月后去世,罗森十分悲痛,按照主人生前所信宗教的丧葬规定依葫芦画瓢做了祭礼,土葬了自己的主人。
主人逝世后,罗森为了保证银月能够顺利诞下孩子,强迫自己迅速从悲伤中解脱出来,把全身精力投诸于照顾妻子中。外部人类和动物各大势力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对于这个一心专注于家庭的丈夫没有丝毫意义。但就在银月临产那天,意外还是发生了。由于罗森他们的屋子位于保留地城区的郊外,附近有起义军活动,因此也为肃反所波及。近来“功绩显赫”,带着部队一路烧杀抢掠的肃反委员会会长马拉出现在了他们屋前。
本来,马拉是不打算对银月动手的,毕竟她在这里名声不错。但他一想到她的岳母就恨得牙痒痒,毕竟格陵兰算是地方实力派最不配合苏哈托集团的重要人物之一。这位野心家渴望为苏哈托立功扳倒格陵兰,并决定利用对方子女的把柄达成目的。
于是,马拉对两猫的生活背景进行了严密的调查,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不管是银月还是罗森都老实的寻不出瑕疵,最后还是一群诬告者帮他解决了借口问题。生活在附近的几只鸡为了通过审查,共同诬告穆巴拉克曾迫害过他们,并声称他的两只猫也参与了这些迫害行动。马拉大喜过望,决定搞个形式工程,一只猪不带,亲率两只所谓“证鸡”抓捕并处决两者。脑子缺了弦的他认为如此这般就可以把自己塑造成孤身擒敌的英雄。
房门并不牢固,马拉没有请其他动物帮忙,而是用自己肥硕的身体反复撞击它,企图展现自己的力量。这一定程度上给银月诞下并保全幼崽创造了时机。那会儿罗森正在外面某处药房废墟为了银月收集给母猫补血的药品,而银月正叼着一根棍子痛苦的在垫子上抽搐,等待着分娩。
马拉撞门的声音越发强烈,但银月却没有精力去思索这一声音。经过一段时间的翻来覆去,她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为缓解痛苦,她死死的咬住了棍子。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她生下了第一只猫崽,银白色的皮毛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是一只小母猫。银月还来不及给小猫舔梳就陷入了下一阵疼痛中,不过比第一次轻的多。经由三次折磨,银月又诞下了三只猫崽。在舔干了他们的毛之后,银月发现其中一个是死胎,不禁倍感哀伤,忍痛将其吞噬。另外两只小猫都是健康的公猫,其中一只有着黑白相间的皮毛,另一只小猫的皮毛则为虎斑色,不用说,他俩的外部体征都来自于罗森的那些祖先。
生完猫仔后,银月身体倍感虚弱。刚出生的幼崽躺在纸箱中的毯子上,显得非常脆弱。她叼来一块毛巾盖在幼崽们身上,并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保暖。银月慈爱的看着孩子们,期待着罗森看到他们的惊喜表情。不过,她很快从诞下孩子的喜悦中走了出来,注意到大门受到了猛烈冲击,意识到很可能是肃反委的猪来索命了,大脑狂转思索着对策。“这帮凶残的家伙一定会给孩子带来危险,而自己又无力带他们逃走,只有把孩子们藏起来才能为他们求得生机。而猪的嗅觉又很灵,若想让孩子们不被发现必须其隐藏气味。”银月暗想,一面迅速开展“藏娃行动”,一面祈祷对方不要太快上楼,能给自己一点准备时间。
轰隆一声,本就破旧的大门不堪重负而倒下。马拉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一会儿掀翻桌子,一会儿踢翻垃圾桶,试图通过剧烈的响声制造恐怖氛围。同时,他认为打倒两只猫不费吹灰之力,力图制造一个混乱的现场,以彰显自己战斗过程的艰难。这给了楼上的银月藏匿孩子的时间,她不顾身体的虚弱释放出一团和气,让孩子安静睡下,并将他们的气味掩藏了起来。随后她用尽全力将纸箱拖入了一旁的一个橱柜。银月估计自己凶多吉少了,抱着永别的心态深情的望了孩子们一眼,坚定的闭上了柜门。此时,在这位母亲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保护我的孩子,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决不能让他们被苏哈托的走狗发现,只要等到丈夫回来,孩子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马拉在发泄了一通之后,发现在楼下找不到两猫的身影,于是带着两只鸡向楼上走来,并在脑海里意淫着两猫畏缩求饶的景象。结果他刚一上楼就挨了银月一爪子,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马拉大怒吼道:“你这该死的人类走狗,穆巴拉克的帮凶本就该杀,现在还敢动手,今天我非得取你的性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