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来试试看,肥肉墩子!”银月毫不示弱,露出凶狠的眼神。
马拉大吼一声朝银月扑了过来,两只鸡也在他身旁掩护其战斗。银月的异能对于战斗没有太强的助力,仅能使对方处于一种镇静状态,不至于爆发比平时强的战力。银月虽然没有能够对抗猪的力气,但此刻作为一个母亲的她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概,向马拉发起了暴风雨般的攻势,还在躲开马拉的一击后咬住了他的一只鸡帮凶的脖子。那只鸡翅膀爪子全都吓软了,来不及躲避,最终因被银月的牙齿刺穿喉管而毙命。见手下身死,马拉更怒,向银月冲来。说时迟那时快,银月跃上了他的背部,爪子狠狠的插入他的皮肉。马拉痛叫起来,拼命的甩动身子四处乱跑,想要把银月甩下去,银月却紧抓不放。这时,另一只鸡害怕马拉真的被银月干掉,那参与诬陷活动的自己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因此飞扑上来帮忙,把银月从马拉的背上撞了下来。银月毕竟刚刚分娩完,身体极度虚弱,重重的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马拉趁此机会一脚踏住银月的背使之动弹不得,任凭她怎么抓挠也不松脚,随后拼命的利用体重优势对其施虐。最终银月遍体鳞伤,无力的躺倒在地,嘴里出气多,进气少。
马拉认为银月已经活不了太久了,没必要直接结果对方的性命,不如让对方痛苦的死去。他虽然对银月做过审查,但并不知道对方有孩子留存在楼上,认为万事终了,准备下楼离开寻找罗森。突然,一只系着药品袋子的猫出现在门口,是罗森回来了。他见到房门洞开,马拉搞得屋内大乱,猜想银月已经遭受不测,顿时心如刀绞,把全部的怒火对准了马拉和他的部下。马拉本想发布一番嚣张的宣言并与其决斗,但罗森显然没有和对方肉体相搏的打算,而是跳上了一旁的桌子,将医用酒精倒在了另一只鸡头上,随后用火柴引燃了他。那只鸡惨叫着窜出了窗外,始终扑不灭身上的火焰,最终躺倒在地变成了焦炭。这一幕是马拉看得心惊胆战,他意识到在化学药品的加成下,罗森还真不一定怕他,还是溜之大吉吧。大门被罗森拦死了,马拉值得寻找别的出口,他看准了一楼的一个窗口,奋力一跃,打算撞碎玻璃逃跑。窗户瞬间碎了一地,马拉的身体也被玻璃碎片刮的面目全非。正当他的前半身出了窗外时,罗森在他屁股上泼了紫红色的高锰酸钾溶液。马拉痛叫一声,迅速跌出了窗外。但他未能逃出生天,而是因痛滚入了一个地窖,地窖里面是一个硫酸池。跌入硫酸池的他无法逃脱,很快就在绝望中变成了白骨,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解决马拉后,罗森迅速上楼寻找银月。他美丽的妻子受创严重,毛发凌乱,但还勉强吊着一口气。罗森的眼泪瞬间如大雨滂沱般落下,自责的哭喊道:“月儿,我亲爱的宝贝儿,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罪过!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明明应该早点回来的!我是个废物!废物!这里有些草药,你吃了也许会好些,这恐怕是我这个废物唯一能做的了……一定会好起来的,是吗?”
说罢,罗森把一些药草叼到银月面前,然而银月仍在不停的吐血,无法进食。他便把药草慢慢在随身携带的坛子里搅碎,再喂给他的妻子吃。吃下草药后,银月的吐血终于略有缓解,眼睛也出现了神采。但罗森仍然极度不安。他明显感知到,银月的生命力正在缓缓的流失,眼前这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
罗森又一次流泪,还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抓了一下惩罚自己。这时,他听见银月慢慢的开口说:“不怪你,亲爱的。我生孩子已经流了很多血,刚刚又你保护孩子和那头死猪打架受了伤。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流失,贝斯特在召唤我。我怕是不行了,现在也只是回光返照。很遗憾,罗森,我不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后了。但我丝毫不后悔,我已经打完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场仗,也是最重要的一场仗--为了我们的孩子。他们在那边的橱柜里,一共有三只,两公一母。他们都很可爱,也很健康,我能再见见他们吗?”说罢,她费力的举起前爪指向一旁的橱柜。
罗森吃了一惊,迅速跑向并打开橱柜,把纸盒推到银月的面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罗森仍然十分欣喜。三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正是需要奶水的时候,饿得嗷嗷直叫。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的目光,又带有一丝遗憾。“抱歉了,孩子们,妈妈没法陪着你们长大。你们的父亲很厉害,很强壮,他会照顾你们。”银月慈爱而吃力的说道。
接着,她又转头向罗森亲切的说道:“亲爱的,不要自责。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你还记得我们初遇那天吗,你给我变了个魔术,把银白色的钠点燃投入黄色的氯气之中,产生了黄色的火焰,最终生成了带咸味的结晶。你赞美我像钠富有内在美。当年我去外面游玩时,曾被一群狗围在一棵树上的时候,是你赶来拼命战斗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为此还受了很多伤,最后救了我。其实我同样想赞美你,我亲爱的丈夫,你说自己像氯气是对的。因为你强大而沉重,能够把凶狠的一面留给自己的敌人。你看似孤僻,其实内心特别的柔软,能够真正用心去关怀我。你和我产生了爱情的火花,燃烧过后产生了这三颗爱情的结晶。我已经给他们想好名字了,银白色那只就叫水仙,虎斑色那只叫斑耀,黑白相间那只叫晨曦。希望你能照顾好他们,这便是我唯一的遗愿了。”银月脸上露出如幼崽一样清纯的微笑,随后又咳了几口血,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不要走,月儿。我求求你,留下来……你就是我的神明,我心中的光芒,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罗森终于忍不住了,冲上来抱住了银月。他的内心一直在滴血,虽然很清楚的知道银月已经救不回来了,但仍死死抓住渺茫的一丝希望。银月把一只爪子放在罗森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着他,她同样也流下了眼泪。
“看着我,我要给你最后一个礼物。”银月轻声说道。两猫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刻,罗森发现自己的双眼能够透析妻子的器官和心
情,周身也散发出平和的气息。“我把异能转移给了你,拥有它们,就仿佛我在你身边一样。”罗森再一次忍不住哭了。
“别哭了,你简直傻得像只幼崽。我们一定会有分别的日子,但也终有再见的一天。我亲爱的丈夫罗森。愿猫神贝斯特保佑你和孩子平平安安。”说完这句话,银月的头一歪,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彻底长眠。而在这时,罗森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也熄灭了,灵魂陷入了混沌与黑暗之中。他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心中的怒火在燃烧,我要让所有混蛋血债血偿。
“喵呜。”罗森这才注意到他的三个孩子,他们感觉到母亲的尸体余温不断消散着,显得非常害怕。必须给他们找一个安全的环境,并且给他们充足的食物。因为他们失去了母亲,如果没有奶水滋养,必然会夭折。看到孩子们可怜巴巴的样子,罗森的心融化了,父爱在他心底萌发了,他只得暂时按捺住自己的仇恨,准备为孩子找一片栖息地。思来想去,他拖着装有孩子们的箱子找到了处于哺乳期的流浪母狗杰西,银月曾给她治过腿,因此她和两猫的关系都很好。她是一个不幸的母亲,很早就失去了丈夫,近期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又带走了她孩子们的性命。但她的奶水却依然充足,是奶妈的不二犬选。在听闻银月的死讯后,杰西也倍感悲痛,二话不说接受了这几只幼崽,答应了罗森的请求,同意给他们喂奶并养育他们。
在安顿好孩子后,早已是午夜。罗森离开杰西的窝,准备将银月的尸体带到开满百合花的那座丘陵上埋葬,那也是银月为自己采来结婚礼物的地方。他不打算把妻子埋在相遇的溪边,因为自己忌讳坟墓遭水厄。罗森刨开土,挖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坑,将银月和自己送她的氯化钠小猫缓缓放入坑中,再一点一点的埋葬。他做得极度认真,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爪子被一块石头磨破。最后,罗森竖起了一块洁白的大理石碑(这是他原本的工作台),把黑色的石英砂用树脂在其上粘成字:爱妻银月之墓。又将银月生前最喜欢吃的鱼罐头开了一盒撒在她坟前。最后,罗森再次表演那个相遇时的魔术,取出两个小瓶,一个是用煤油储存的钠,另一瓶是氯气。他点燃了钠,放入氯气中,看这黄色的火光哽咽着说道:“月儿,我又来看你了,你在天上好吗?我为你造的住所,你满意吗?我又来为你表演那个魔术了,可你却已经不在阳间了。我多么想看到你那银白色的纯净的皮毛,看见你那澄澈的眼神,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罗森此刻的感受,正与此诗相和。他望着坟墓附近散发着清香的百合花叹气,真可谓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惟有泪千行,能告尽他心里的惆怅。
不知不觉中天空中即将出现一抹晨光,罗森慢慢收起了忧伤,那一夜他几乎哭得断肠。但是,生活依旧要继续,他会坚强的继续走下去。他想,这也是月儿的愿望。
但有仇不报绝不是罗森的性格。祭奠完妻子的次日,他就准备去报复肃反委,杀了一个马拉明显不够。罗森四处奔走,打探着消息,最后发现肃反委全部成员都进入了一个苏哈托规定的禁区——有人类驻扎的秘密监狱。至此,他确定了接下来复仇活动的目标,彻底毁灭那座监狱,杀光肃反委全部成员。
罗森很快就依靠自己的才智躲开重重围堵溜进了禁区,并摸清了监狱的情况。里面过去关押的一部分人类已经被家属或朋友用重金赎走,剩下的已经成为弃子,天天受到严刑拷打,以满足驻守人类的施虐欲望。而肃反过程中抓捕的动物也被关押在此日夜受虐。他还从一些口风不严的看守嘴里了解到这座监狱有着非常精妙的锁,一旦有人试图撬开或者硬性破坏栏杆,就会引来高压电流的攻击,房间里的犯人也会因触电全部死亡。
罗森估摸着以自己的实力估计是救不了那些囚犯的。要毁灭这个监狱,自然很可能会波及这些囚犯一起死。但与其让他们继续受虐,倒不如让他们死的痛快点儿。想到这里,他下定了牺牲这些囚犯的决心。但让他们被电死毕竟还是太残忍了,所以一连多日罗森在夜间探查情况之余都会在溜到监狱各处,给牢房中的犯人送入了大量安眠药,意在让他们自杀。
最终有八成囚犯不堪折磨选择了这条路,另外两成则抱有侥幸心理没吃。不过这也不是罗森能管的,为了复仇,他也许会被背上这些人或动物的命债,这似乎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毕竟罗森过去从不牺牲他人来完成目的。但他的心态已经因为丧妻之仇有点扭曲了。“毕竟这些囚犯和我非亲非故,冒生命危险送安眠药帮他们快点解除痛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罗森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抚平自己的负疚感。
囚犯的大规模死亡并没有引起看守们的惊讶,因为这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人类看守和肃反委的猪们反倒打算在一周后联合举办一个宴会,庆祝自己的工作变得更清闲了(囚犯少了)。罗森也决定在那时候动手,事先就在监狱多处堆好了他自制的炸药,并用汽油和易燃物体将其连成了一张巨网,覆盖了整个监狱,并用从妻子那继承的“一团和气”掩饰其刺鼻气味。其实罗森是有点忧虑的,毕竟自己布置的易燃易爆物量太大了,很容易被发现。但罗森明显多虑了,在此地的那些饭桶每天只顾吃喝,全都期盼着宴会的到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布置。
宴会的日子很快来临了,是日中午,不论是人是畜的一群魔鬼都在地下已经被罗森买满炸药的宴会厅里大快朵颐。罗森躲在监狱的边缘处,爪中攥着一根通向监狱内部的长引线。想到那些囚犯的时候,罗森有所犹豫。但一想到妻子的仇,他便抹去了心里的柔软,用颤抖的爪子按下打火机,点燃了引线。随后没命的向远处飞速的跑开。其实他也想随着这场爆炸一起毁灭,失去了主人和银月的他已经生无可恋,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这不是他们的愿望,况且他又还有别的亲人,自己不能这么窝囊的去死。最坚强的人,是在经受了最大的磨难和痛苦之下,依然选择存活。死并不难,难的是背负着重担活着。
在罗森离监狱大概百米远的时候,爆炸声隆隆响起。城内的人类看守和肃反委成员被接二连三的爆炸整的哀嚎不断,血肉横飞。监狱中心也起了火,囚犯们被埋葬在了火中。这里成了炼狱,火焰非常公平的吞噬了监狱内或善或恶的所有生灵。
罗森完成了复仇,这个禁区的黑暗和鬼魅都将被烧尽,但他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爆炸导致了一群飞过禁区的无辜小鸟被火焰活活烧死,这是自己犯下的罪孽。他大笑了起来,笑里带着一丝绝望和无法掩饰的沮丧。待到自己能够平静下来后,罗森双手合十,虔诚的向被这次复仇波及的无辜者忏悔。随后他感到很疲惫,不分昼夜的复仇布置使之心体俱疲,直接在附近的一棵树木上睡着了。
罗森的这次活动后来被称为“地狱之爆破”,虽说这件事以道德层面上评价应该算是毁誉参半,但阿波罗群岛的后世史家普遍对此事持宽容态度,因为秘密监狱被火焰和爆炸毁灭一事显然给苏哈托的福寿朝廷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不仅使苏哈托一派和雇佣兵组织的关系产生了裂痕,还被一些不满苏哈托的民众视为福寿将亡之兆,更昭示了广大群众的反抗的星火不会因为残酷的肃反而被浇灭,只会越燃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