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坐!”陈健凌一边招呼着朱希希,一边扭头问汉服女子,“有什么茶?特色的!推荐一下!”
“雌雄乌龙茶,”汉服女子说,“是我们这里独有的。”
“就这个!”陈健凌说,“茶点你看着配几样。”
“两位吗?”汉服女子问。
“对,就两个人。”陈健凌说。
不多时,那位汉服女子走进来摆置了几道极其精美的宫廷茶点,接着走进来另外一位汉服女子,穿着与先前女子又有不同,服饰看上去更为雍容与考究,她微微点头欠身,然后款款坐下,熟练而恭敬地展示着茶道技艺——先是净手赏器,再是温壶烫杯,然后是马龙入宫,接下来是洗茶,冲泡,一招春风拂面更是表现了熟稔的技巧,之后封壶浇水,再来是分杯,紧接着玉液回壶,分壶入闻香杯,最后是奉茶。茶师的整套动作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朱希希凝气出神。此时她见茶师将茶奉至自己面前,于是略一欠身,将闻香杯拿起,用双手指尖一边轻搓一边轻嗅。闻香杯中温热的花香飘入鼻腔、直抵心脾,朱希希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放下闻香杯,她和陈健凌取品茗杯轻啜慢饮,一时间房屋内竟显得格外寂静。
“谢谢!”陈健凌对茶师说。
茶师微微一笑,轻轻地向前欠身,“请慢用!”说着便站起身来轻脚离去。
“有心事嘛!”朱希希看着陈健凌说道。
“还是逃不过你的眼!”陈健凌叹了口气,“心里难受。”
“什么情况?”朱希希问。
“我的一个同学,离世了。”陈健凌说。
朱希希听罢,默默地给他和自己添上茶水。
半晌,见陈健凌不语,于是打破沉默,“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吧!”她说。
“他是我的初中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一般,”陈健凌终于开口,“毕业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说要我帮帮他。”陈健凌缓缓地说,“他听说同学之中,只有我的经济条件最好,自己得了病没钱治,已经走投无路。我问他需要多少钱,二话没说就给了他。”
“然后呢?病好了吗?”朱希希忍不住问到。
“后来,他时不时地请求我的帮助,同学一场,我也乐于资助他。”陈健凌苦笑了一下,“再后来,我就定期给他汇款。也不多,每个月汇个三五千块,就这样持续了两三年。直到两个月前,她的老婆找到我,说要借十万块钱。”说道这里,陈健凌停了下来。
“你给了吗?”朱希希急切地问。
“没有。”陈健凌声音低沉,“这么多年第一次,我犹豫了,然后找个理由拒绝了她。”
“她为什么借那么多钱?”朱希希问。
“她说,我同学需要这笔钱做手术,但是不好意思张口,于是她就自己来了。”陈健凌说。
朱希希屏住了呼吸。。。。。。
“然后,两个月后的今天,我又想起了这件事,于是就给同学打电话,想跟他聊两句。他老婆接的。。。。。。”陈健凌说着,把整个脸深深地埋进了双手,“她说,那次借钱回去后,没过一个月我同学就走了。。。。。。”
朱希希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健凌。
“我真的很难受。。。。。。”陈健凌抬起头,湿润的眼睛红红的。
朱希希揉了揉眼睛,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温热的黄酒,又要了一枚生鸡蛋。她把鸡蛋打入杯中,然后递给了陈健凌。
“喝了吧。”朱希希说。
“啊?这什么呀?”陈健凌问。
“黄酒鸡蛋。”朱希希说。
“不是喝茶吗?怎么改喝黄酒了?”陈健凌说。
“喝吧你!”朱希希又说。
陈健凌蹙着眉头,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半玻璃杯的黄酒,温热的酒气直冲脑门而上,滑糯的酒体混合着冰凉爽滑的生鸡蛋,让人来不及细品与捕捉那滋味,便一股脑地从口腔到喉咙順落而下,带给陈健凌一种奇妙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