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倒是有一些,学生自从到理番县任职以来,对山谷中的番人做了一些考察,正如先生先前所说,这些人的确不可小瞧啊!在嘉绒山谷中,藏族支系基本有两支,一支便是居住在山谷河流边上,以农耕火种为生的嘉绒人。另一支是生活在草地中,以放牧牛羊逐水草而居的康巴人。其中嘉绒人尤为争强好胜,喜欢搏斗崇尚武力。嘉绒部落中最强大的是卓斯甲官寨土司益西嘉措,而康巴部落则是次仁刀登。我原本想同他们交个朋友,从他们口中觅得些宝藏的消息,或是为日后寻宝找个帮手。可惜啊!他们皆为顽固不化的石头,油盐不进的家伙。”
“他们先前都是受过陈儒生的恩惠,中毒很深,不会那么轻易听信咱们的话。”曹啸林是个围棋高手,不一会儿,便抢得上风。他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慢慢说。
“先生说得在理,不过次仁刀登手下有个头人,名叫土登尔甲,这人倒是通情达理。学生前去他的营地拜访过几次,赠送了一些枪械弹药外加烟土,这人高兴得不得了,说有什么事情就让学生尽管开口。对了,”黄文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声说,“学生上一次去土登尔甲的营地做客时,他酒醉之时对学生说,最近他管辖的牧区来了一个医术精湛的汉家女子,人们叫她‘小门巴’。据说这位‘小门巴’跟随康巴名医巴桑四处行医,博得黄河沿岸牧民的爱戴。就连土登尔甲有一次偶遇风寒,高烧不退,也是这位‘小门巴’治好的。土登尔甲当时对我说,假如我有什么看不好的病,尽管找他,他会叫人唤来那位‘小门巴’,替学生诊治,保证人到病除。土登还说这个女子貌美如花,手中还戴着块白玉扳指,很多牧民都说这女娃子是菩萨下凡,土登尔甲本来动了点私心,欲想霸占,可前不久听说‘小门巴’救活了一个断气的汉族女子,便生怕触动了神灵,只好打消了这股邪念。”
黄文继续说:“上次咱们不是听马金彪提及过吗,他在寻宝途中,遭遇了一股红军,其中便见过一位女军医,手中就是戴着一块白色的扳指。”原来,马金彪自打从草地逃走以后,因为全军覆灭,又没有觅到宝藏,不敢返回青海,害怕被马步芳军法处置。马金彪在嘉绒山谷流落时,不巧遇见了沿街巡视的黄文。当时黄文本以为抓了一个逃兵,当马金彪将自己来历一一说明后,他大吃一惊!黄文没有将马金彪拘押起来或者送回青海,而是将他推荐给了曹啸林,三人不谋而合,马金彪从此成为曹啸林手下的一员猛将。
“难道土登尔甲所说的‘小门巴’就是那位红军军医?难道她是先生所说的傅三爷的后裔?她不跟随红军北上陕西,偏偏滞留在嘉绒草地,难道也是为了寻找宝藏不成?”
曹啸林听了这话,全然变了脸色,他死死地盯着棋盘,停顿了许久,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管她是不是傅三爷的后裔,见了人再说!谁要同咱们争宝藏,没门!”说完,他掏出怀中的金表,瞅了瞅时间,“马金彪去草地办事该回来了,到时侯咱叫他去看看便是。”原来,马金彪奉了曹啸林之命,装扮成马匪,带着十几名手下前去草地抢马,用于装备曹国梁的民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中箭的抢马人
正在这时,听得屋外一阵吵闹声夹带着马匹的嘶鸣,曹啸林放下棋子,刚要揭开窗帘外望,金哲南抽身进来躬身说:“老爷,马金彪回来了!”
“哦!知道了!”曹啸林回应道,他突然见到金哲南脸色难堪,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一样,他厉声问:“出了什么事儿吗?你这是。。。。。。。”
“不知道,就回来了他一个人,受了重伤,马没有。。。。。。”
当金哲南还要说下去,见曹啸林“刷”地站立起来,“砰!”的一声,一脚踢翻棋盘。他被吓得身子一缩,便止住了口。双眼只傻傻地盯着地面,不敢向上瞅一眼。
屋里一下子变得死寂,曹啸林停顿了会儿,说:“把马金彪扶进来,赶紧去镇上请个大夫来!”说完,曹啸林缓缓地望着火盆,一种不吉祥的感觉袭上心头。回头望了望黄文,对视一眼,都漠然无语了。
马金彪被一个手下扛了进来,他看上去真是狼狈不堪,满头是泥,浑身是血,脸颊上斜挂着的眼罩破烂不堪,残废的眼睛暴露在外,额头上的刀伤凝结了血污。寒冷的天气居然套着件单衣,外面的皮袍和披风早已不知去向。军裤上绽开了老大一个口子,马靴也破了。后背上居然还插着一支利箭,箭头深深地刺入肉中。马金彪有气无力地走着,跌跌撞撞地来到曹啸林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嘶哑着嗓子说:“先生,我。。。。。。。”话还没有说完,人便昏晕过去了。 。。
半路杀出几个程咬金
夜渐渐黑了起来,风越来越大,徐徐落下的雪点缀着沉寂的山谷。马金彪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木屋中的竹床上,全身包扎着绷带,背上那支利箭早已取下,正握在曹啸林的手中,透过火光,锋利的箭头闪出道道寒光。黄文将一杯暖酒塞进马金彪手中,示意他饮下解寒。
“好锐利的武器,”曹啸林望着利箭缓缓地说,“这种箭名为齐梅针箭,你们看,箭镞是用好铁打制而成,头部扁平,镞头狭长。箭杆是用上等的白杨木制成,杆首装有黑桃皮,箭羽用雪雕的羽毛制成,箭杆涂成朱红色。配备此种利箭的人,一般是满洲贵胄,平时八旗军队用它狩猎,而战时则用于杀敌。那叫‘新满洲’的鄂温克人喜欢在箭头安上一个锋利的倒勾。据说这是他们打猎时侯的习惯,方便拖拉猎物。可在战场上,射在人肉之中,取下箭头就是让人头疼的事,不被带下一陀肉来,这铁钩跟你一辈子,狠啊!”听到这话,马金彪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曹啸林挥动着箭杆,说:“金彪,要是我没有猜错,这弓乃是满人所用的,弓身为双曲度,弓稍处置牛角质垫弦,弓中部镶有暖木一块,便于持握放箭。倘若这放箭之人不是个女子的话,换个人啊!你早就命丧黄泉了。”
“先生说得一点不错,射伤我的人,是我在黄河第一湾中遇到的那位女红军,只不过她这次换了一身行头,身穿一套藏人的服饰,俨然一个牧区的康巴婆姨。对了!”马金彪立起身子,“还有一个头戴虎皮帽的嘉绒男子,一直跟随她左右,没等手下兄弟们拔刀,就砍翻了几个,这狗日的,我在黄河边上交过手,真是厉害啊!连着杀了我手下十几个弟兄。他娘的!见鬼了!”
“金彪,说一千道一万,你小子也是马家军的一员悍将,这马背功夫不差啊!咋到了关键时刻便缩手缩脚象个婆姨似的?”黄文替马金彪点燃香烟,见曹啸林听了脸色发青,急忙在一旁说,“别长了他们志气,灭了自家人的威风啊!瞅你现在这德行,成何体统?!”
“专员责备的是,不过胡大作证,我马金彪可没有临阵怯敌的意思。”马金彪抹了抹脸上的血污,吸食着香烟,“本来进牧区抢马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没料到半路杀出几个程咬金来。当时,我正招呼弟兄们赶马回家,突然听得后面响起一阵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