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上梁不正下梁歪形容彭世忠再合适不过。看似有礼有节的彭世忠,举止难掩其对凌操同等巡天卫的傲慢。
周科将凌操同扶起,让众巡天卫起身,他既然出面了,就决不能让彭世忠继续针对巡天卫,刻意为难。
没有粮草供给,这点他说什么都不信。
“没有粮食?还请彭指挥使说明缘由,也好让陆某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这个……告诉你们也无妨。”彭世忠顾忌与圣文军的关系沉吟片刻,“陆指挥使与凌操同所率巡天卫同行,想必也知道中天境的叠山龟于横断森林内自爆。据十神将传来的线报,此番异动大概率是东洋使的手脚。现在大周境内全域戒严,此城由彭某所率濡立军第七军团驻扎,所有粮食归军团所有,恕不能提供给诸位。”
彭世忠说得滴水不漏,凌操同找不出任何破绽。向来以国事为重的他,只能选择让将士们受苦。
正当凌操同罢了心思,准备抱拳告辞,却被周科拦下。
周科不理解凌操同欲就此作罢的缘由,但他对忍饥挨饿有着深刻体会。那种食露啃草,树皮和泥的日子,他不忍再让底下拼死拼活的将士们切身感受一遍,更不忍见到将士们没有牺牲在横断森林,却饿死于班师回朝的路上。
“感谢彭指挥使坦言相告,身为指挥使当以大局为重,陆某甚为了解。没有粮食供给,在下不强求,但你是否该给我和我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彭世忠盯着面前的疤面青年,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是早些时候,你那两名守城将士就告知此事,我等也不必大费周章在此等候如此之久,还惹得您亲自出城。哦!当然我这不是责怪您御下无方,只是这耽搁的时间,您打算如何补偿?”周科用着最和气的语调说着最强硬的话,“我等正日夜兼程赶往王都复命,光阴似流水,一去不复返。估摸着距离来到此城门口已过去五六个钟头,若是因此延误了皇若蝶殿下的命令,你也不想我等回去参你一本吧!这样,按五个钟头算,一个钟头一百担粮食。用五百担粮食换我们在此等候的五个钟头时间,如何?”
“五百担?”
彭世忠瞪着眼睛,眼前活脱脱是个疯子,“整整五万斤粮食全给你们,我的将士们吃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彭指挥使觉得多少合适呢?”周科摸着下巴,神色镇定,等待着彭世忠开口。
“顶多五十担。”
“好,就这么定了,五十担粮食一言为定。”周科嘴角一扬,激动地握住彭世忠粗厚的双手。“感谢彭指挥使大义相赠!”
面对周科这稀里糊涂突然落锤计,彭世忠方知自己一时大意落了套。压根没打算给予任何补给的他,莫名其妙被周科一番话绕了进去。
凌操同被周科这一操作惊为天人。听到周科张口就要五百担,他都认为周科在开玩笑,就算彭世忠肯给,就他们这么些人也带不走。直到彭世忠中招,脱口而出五十担,这才明白周科的狮子大开口实则是挖了个坑给彭世忠跳,而彭世忠很听话的也掉了进去。
戚长鸣等巡天卫,更是因周科替他们出了口恶气而欢欣鼓舞,别说五十担,就算只有一半也足以支撑他们接下来返回王都的路程。
彭世忠咬着牙,脸憋得通红,话已经出口,当着众人的面反悔,濡立军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而且他也真怕周科以圣文军统军指挥使的身份回去奏他一本,说不准皇若蝶还真给他们安排了任务,否则不可能让一名统军指挥使随行。
但就这么把粮草交出去,他怎么想都不甘心。
“呵呵……陆指挥使说的不错,的确是我的将士们误了你们的时间,光是给你们粮食,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歉意。”彭世忠眼咕噜一转,估量着周科的能耐,“叶一凡,张琦,李雨,你们三人出列各自站到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去!”
彭世忠唤人取来一张黑骨褐弦的长弓,“陆指挥使,既然这三人延误了你等时间,我定当要予以惩处。我射箭三次,若是偏了,算他们命大,五十担粮食奉上,若是有一人中箭,咱们就当扯平,以他们的命换你们的时间,足够了吧!”
周科瞳孔巨震,到底是何种脑回路,才能想出这般草菅人命的办法。
诚然叶不凡与两名守城将士对他们诸多得罪,也不至于因此白丢了性命,这完全是彭世忠不想交出粮食的借口。
叶不凡三人心中自是不肯,但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各个腿打摆子,直不起腰,一步三趔趄,艰难挪着步子。
“早知道就不触这霉头了。”
叶不凡仗着副官的地位,站到最远的一百五十米处,名为李雨的守卫也是进入城内通报的将士站在最前方,而一直守着城门口的张琦躲在中间。
他们三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彭世忠的神赐就是弓矢,素来箭无虚发,只要他想,三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得交代在这里。
“上等兵器,雷木檀丝弓!”凌操同一眼便认出长弓来历,骇然望向彭世忠,不可思议道,“传闻濡立军有一名善于骑射、百发百中的指挥使,原来就是阁下。”
“虚名,虚名,这射得准不准我也没数。”彭世忠脸上的笑意堆砌横肉,指着远处渐次站好的三人,“这三人引得你我一场误会,彭某这就小惩大诫,陆指挥使你瞧好了!”
“且慢!”周科横挡在彭世忠张开的弓前,“彭指挥使,按你所说,只要弓矢不中,五十担粮食就会交予我等,没有其他要求吧?”
“这是自然。”
彭世忠双臂用力,张弓如满月,神赐印展开,褐色箭矢凝聚。
凌操同从认出彭世忠来历起,就猜到事情已经没戏。依彭世忠的身手,定然能在命中叶不凡三人同时保住其性命,更何况眼下只要有一人中箭。
若是有人因此受伤,搞不好回头还会被彭世忠恶人先告状,参上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