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墨没有否认,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他说:“太子!你如今已是太子,最好少来我府上晃。”
萧镇胤一脸不服气,自顾自嘟囔道:“明明还没我大,却总在教育我。”
萧祁墨坐在另一石凳上,揉着太阳穴喃喃道:“因为我是你皇叔!”
纵观整个皇城,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民百姓,没有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会被父亲揪着耳朵打……
而钟离思,就是那个意外,属于特殊人群。她爹甚至怀疑她是个投错胎的儿子,从小就没让人省心过。那夜若不是她二哥拉着,少说也得皮开肉绽。
行刺亲王,关键这个人还是个不好惹的主。太上皇六十岁时忽然雄风威震,得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幺儿,排行十九。几乎是宠上了天,就差没把皇位传给他。所以不论刺杀成功与否,这夜以后,他钟离世家四代相传的一品骠骑将军之位,算是到头了。
钟离赤诚跪在祖宗祠堂面前,老泪纵横,念了一宿的“愧对先宗”。
钟离思挨了棍棒,趴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她暗自腹诽:本以为老天让自己再活一次,会有什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曾想竟遇到这等糟心事。
她敢发誓这次真不是故意惹是生非,怪只怪那萧祁墨“嫩奸巨猾”,一不留心,着了那天杀的道。
想到这里,她强撑起头对仍在挑灯夜读的人说道:“二哥,萧祁墨与父亲究竟有什么过节?”
钟离南门想了想,回道:“政见不一至,曾因此发生过冲突。”
钟离思若有所思,又道:“你现在去告诉爹爹,就说此事我心中自有章程,明日面圣他不会有事。”
钟离南门叹了口气,摇头道:“现在的情况是,谁在父亲面前提你,谁就会跟你一样的下场,是以……”
“那算了,你控制住,别回头也被打残了,再没人能保我,二哥哥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钟离南门抬头,酝酿了半响,说出句:“孺子不可教也!你是虚心接受,永不改过。”
离思嘿嘿发笑,笑着笑着扯着伤口,又开始龇牙咧嘴。
她的闺房设在阁楼上,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夜深人静,月色朦胧,将军府外有两排枫树,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路对面有座府邸,绕是这个时辰依然灯火辉煌。在钟离思的记忆里,将军府独立在东城,再没有任何能与之匹敌的房屋建筑。怎么重活一次对面会多出这么一栋宅子……咦,好熟悉……
忽然之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想,再顾不得疼痛自床上弹了起来,嚷道:“二哥,对面的府邸是……”
那头:“瑞亲王府!”
离思无力地倒回床上,久久说不出个所以然。白日里她一颗心只想着如何逃避萧祁墨,后来追他也是从书店开始的,方才被她爹一路打骂,疼都来不及,也没心思关心路况。
谁会想到萧祁墨的府邸居然会在将军府的斜对面,而且中间只隔着两排枫树林!前世的瑞亲王府明明是在西城,一东一西,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世怎么两家人却倒成了邻居???
第4章【赴宴】
天将蒙蒙亮,武大志便开始催促钟离思起床。今时不同往日,她是主角,得着盛装进京面圣。
说起这位武大志,人如其名,那是彪悍出了一定的境界。说她是离思的贴身丫鬟,倒不如说是她的贴身侍卫!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学得一身排兵布阵的好本领,武艺高强。所以这次进京她被军队“借去”学习交流,这会才放她回来!
在钟离思的上辈子记忆里,她没少带着武大志在漠北那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鬼混。离思负责惹是生非,武大志负责以武力解决问题,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当到位。
钟离思最害怕的东西,就是这着正装!八月的皇城热气还没完全散去,她从起床到穿戴整齐,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热得满头大汗。
那身几乎是量身定做的留仙裙,锦绣华服,绫罗绸缎。脱下漠北的行头,这么一打扮,绕是她往日再古灵精怪,这下也多出了几分柔情似水。
“宋嬷嬷,一定要这样吗?”,离思歪头问。
宋嬷嬷是钟离思的娘的陪嫁丫鬟,颇受尊重。离思的娘病故后,宋嬷嬷便负责教授她和她三姐钟离念的礼仪。钟离思这个人,世家小姐们应掌握的规矩,她也并非完全不学,只是每次都是浅尝辄止、走马观花。
嬷嬷给她插上珠花,婆口苦心道:“小姐是镖旗将军的掌上明珠,如今又被赐婚给瑞亲王,荣耀越大,外人对你的期许也就越高。京城不比漠北,可任你豪横跋扈,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备受关注,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实。今日的赐婚宴至关重要,你的打扮不是给自己看的,也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对那位至高无上之人的尊重,更是他萧氏一族的颜面,你可明白?”
钟离思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久久不语。从某种角度来说,宋嬷嬷所言句句在理,但是如此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她自认不才,怕是难以胜任。
“大志,这装扮如何,威不威风,漂不漂亮?”
待宋嬷嬷离去,钟离思得意洋洋地问这身旁丫鬟。
武大志还是一副铠甲打扮,早就看得目瞪口呆,她愣了半响,说出句:“漂亮!无与伦比,小姐这张脸,就是敷上狗屎也抵挡不住你的魅力四射。不过……小姐头上这些珠钗,应该值不少钱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