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玦走出苍穹殿,却没有直入天宫,反而朝着渊岭沼泽深处飞去。
大片的沼泽和密林后,有一片广裘的空地,遍地黄沙,延绵数里,荒凉寂静。
数十座人像石碑立在空地上,仿佛亘古便在,岁月在石碑上风化,最后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面容,他们遥望苍穹,仿似在希冀仰 望什么一般。
白玦一步一步走过,最后停在一座女石像面前,笑了起来,温暖清明,哪还有刚才面对景昭时的冰冷漠然。
“月弥,上古回来了,对不起,我晚了一百年才告诉你。”
空地上的石像毫无声息,风吹过,轰鸣声响起,仿似划破时空的悲鸣在旋转。
第二日清晨,上古打了个招呼直接驾云去了天宫,三火蹲在大殿角落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暗叹,白玦神君果然猜得不错,也不 知天帝会如何应付上古神君,刚想完,白玦就出现在大殿门口。
“神君,您回来了。”三火屁颠屁颠迎上前,道。
“准备一下,换身衣服,我们要去妖界一段时间。”
“这么急,您是如何说服天帝的,听说以前天帝对上古神君可是惟命是从。”
“不需要他欺骗,只要在上古回上古界前躲着她就可以了。”白玦扫了三火一眼,道。
“您真有办法。”三火由衷的赞了一句,眼露崇拜。
白玦转身朝上古消失的方向看去,勾了勾嘴角,神情有些嘲讽。
他不过是让暮光在芜浣和对上古的忠诚之间做个选择而已,毫无疑问,他选择了前者。
看看,上古,这就是你当初耗尽了永生之力也要救下的人。
若是知道当初的一切,你……可会后悔?
想起一事,白玦的脚步顿了顿:“三火,景昭可回了天宫?”
三火嘴一咧,眼睛放亮,忙点头:“昨儿个您走了不久她就和贴身宫女一起回天宫了。”
想起昨晚声声质问的景昭,白玦眯起了眼,他确实有一句话没有回答她。
他选中她不止是因为在当时她最适合,而是……她是芜浣的女儿。
无论什么原因,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
六万年岁月,芜浣,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让你死算什么,你犯下的罪孽,哪怕是下九幽地狱也不足以补偿万分之一。
你所珍视、在意、向往的一切,我会一个一个让你自己亲手摧毁。
白玦回过神,看向三火:“准备一下马上就走,等上古回来,我可不担保她不会放火烧了我的苍穹殿。她见不到我,过几天自 然就会消停了。”
三火点头,两人消失在大殿中。
上古难得勤快一次,起了个大早风尘仆仆赶赴天宫,她一路打着哈欠,隔得老远便见天门外竖着个老头,留着花白的胡子和她 做着同样的动作。
她收了手,立马站得笔直,直觉告诉她,这个老头不像是来站岗的。
果不其然,祥云才靠近,天门附近的仙将哗啦啦跪了一地,甚是整齐,白胡子老头疾走几步,头差点撞在柱子上,朝她的方向 拱手:“小仙华日恭迎上古真神。”
上古从云上走下,看着这情况,眉头有些皱:“暮光可在天宫?”
“回神君……”华日仙君哆嗦着声音,小心翼翼的禀告:“天帝不巧去了南海龙王处下棋,要有数月才能归来,小仙特来相迎 上古神君。”
上古顿住脚步,肩上的披风扫在地上,神情凝住。
“此处离南海不过数日,那我便去南海寻他。”
“神君……”那华日老头显是极为惶恐,脸涨得通红,声音如蚊子‘嗡嗡’般大:“是小仙记错了,天帝怕是去了昆仑山言舜 上君那……”
“是吗?老上君年岁恐高,南海和昆仑山相隔万里,怕是有些远吧。”上古的声音有些淡,站在天门前不再移步。
威严冷峻的气息在天门前蔓延,一地的仙将满是惶恐之色,那华日更是骇得跪倒在地:“神君喜怒,神君喜怒。”
“待暮光回来,告诉他,六万年不见,他确实让本君甚是意外。”
上古转身,再也不看身后的天宫,朝渊岭沼泽而去。
能猜到她会来天宫、而且还能让暮光避走的只有一人,白玦。
她只是很意外,暮光竟然会听白玦的话,对她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