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洲在一旁失笑道:“最原始的方法也未必不好,当年关外异族自草原上杀来,靠的都是最凶猛原始的战术,我们汉人有历朝历代积累下来的兵法战术,却就是打不过。”
薛含愤愤不平道:“主上!您怎么才几天工夫就偏心这小孩儿了!”
薛刃把刀扔到一边,前面不愿服输,但这会儿却承认道:“他比我厉害。”
“你还小,可以慢慢学。”谢云洲问他,“想学剑吗?”
薛刃指了指薛含:“跟他?”
谢云洲摇头:“回大梁以后,我让薛容教你。”
“这个人更厉害吗?”薛刃问。
“容哥当然厉害啊!”薛含立马说道,“比我厉害多了!”
薛刃道:“那我学。”
谢云洲对他招招手,等他走到近前来,伸手替他抻平乱了的衣摆,道:“等你学好了送你一把剑。”
薛刃低头看着谢云洲如白玉般的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滑过,目光避开了一瞬,像是有点不自在。
母亲在他尚未记事时就去了,在他记忆里没人会这般认真地给自己整理衣服,谢云洲是第一个。
“过两日就要走了,回程会走得快些,尽量早点入关。”谢云洲柔声道,“等入关就到大梁了,这两日你要是想就多出去逛逛,以后再出关来就不知是何时了。”
虽然薛刃知道谢云洲表面如文弱书生,举手投足还像极了君子雅士,实则却是个心狠手辣、不好相与之人,但有时他又实实在在会短暂地被谢云洲骗了。
他心想:汉人书上写的美人计或许就是如此了,谢云洲这种人,天生就是要骗人感情的。
使团第二日就开始收拾行装了,果真打算回程,薛刃没什么要收拾的,在驿馆也确实待着闷,就去城中逛了一圈。
塞外四国虽常年交战,但民间实则早已在长期共处中互相融合,北燕有各族人聚集在一起办的市集,东澜的都城也有这样的地方。
市集里熙熙攘攘,在这里可以买到北黎最好的羊皮,也可以买到北燕技艺精巧的绣毯,还有西戎酿造的美酒,也有许多东澜人在此地与外族人以物换物,更有许多人来这里并非做买卖,而是为了打探消息,又或者是寻将要启程的外出商队送信。
薛刃来了两回就很轻易地找到了一支北燕商队,他们第二天就要运送一批货物回北燕去售卖,这两日找他们去北燕送信递消息的人可是不少,那商队的领头人似乎还能承接不好明说的生意。
领头人是典型的燕人,须发褐黄,肤色偏白,但人长得壮实,能看出有功夫在身,他发觉薛刃已在这附近观察了许久,谈完一桩生意后,对着站在一旁拈着一封书信的薛刃招招手,用此地东澜的语言问道:“西戎人?要送信?”
薛刃不太能听懂,直接用北燕话同他说:“我也是从北燕来的。”
“是有些像。”领头人打量他一眼,点点头,重新用北燕话把前面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薛刃低声问道:“你的商队是从玉岭关过?”
领头人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笑道:“小兄弟莫非是有亲戚在军中?”
玉岭关是北燕东南要塞,历来为军机重地,一般商队不会从这边过,但薛刃打听到这位领头人应该是在军中有人,甚至还做一些军中的生意,故而能从玉岭关过。
“玉岭关现在还是贺将军在?”薛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是啊。”领头人回道,“你要找的人在贺将军手下?”
薛刃顿了顿,又问:“贺将军最近可有离开玉岭关?”
那人面色狐疑,摇头道:“未曾听说。”
薛刃心中一沉,强自镇定后道:“你能见到贺将军本人?”
“可以试试。”领头人眯了眯眼,“不过价钱我定。”
薛刃都已经伸出了手要把那封信递出去,却又在对方接下前忽然把手缩了回来。
玉岭关那边真的就能全然信任吗?
他现在消息闭塞,又怎能确定玉岭关没有为他人所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