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响起一道清凉的嗓音。
她费劲地转动眼珠去瞧。
“你……杜蘅!”
此刻再多话也无法形容她的震惊、悲恸和愤怒。
手脚不能动,她咬牙切齿盯着他清秀忧郁的脸庞,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眼里的光足以将他凌迟百遍。
原来,他就是始作俑者!
原来,所有人都是他杀的!
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是某个臭名昭著的变态!
而是他!──那个在她面前装萌买傻的小年轻!
都怪她,引狼入室!
害死了莫白,害死了大家,还有……他。
想到硝烟弥漫的车祸现场,她顿时悲从中来,连呼吸都觉得万箭攒心。
把脖子歪到一边,泪水淌湿了脸,咸咸的倒流到纱布里去,撕裂的伤口一阵一阵针似的疼。
杜蘅一声不吭,转身拿起针管,注射了新药水,注射到她吊着的滴液中。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无鸢厉声责问他。
他垂眸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纤细修长的玉指轻轻扣了扣滴液瓶,注射完了,他把针管抽出来。一言不发。
“你给我打了全身麻醉?”她转动着眼珠子,恨恨道:“变态!给我解药!放我走!放我走!不然我一定会抓到你!将你绳之以法!你杀了这么多人,无辜的人……他们跟你有什么仇,你要那么残忍地……原来从前你都是装的!装的!凶手!畜生!放我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在她歇斯底里地怒骂他时,男人静静地垂眸看她。
他脸庞如画,眼眉如墨,毫无生气,却又笼了层寒霜。
脖子以下的白皙皮肤被漆黑风衣和高领毛衣遮挡,他的身躯清瘦单薄得像云巅之上的凄凉月色。
在抗生素的作祟下,情绪异常激动的无鸢渐渐没了声音,陷入沉睡。
杜蘅这才伸出一只手,手指套着医用乳胶手套的粗粝感摸上她脸上裹着白纱布青苍的脸,他的眼又清又沉。
“鸢,刚才我很害怕。”
害怕我的第一重人格出来捣乱,害怕手术出错,害怕你死在我刀下;害怕你死了,我的生活连行尸走肉也不剩。
“还好,你活过来了。”
人生第一次,我想感谢上天。
感谢他的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