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直身子愤怒地瞪视着他。 他刚刚准备开口警告她,她尖叫了一声从船的另一边纵身跳入水中。
韦恩汉爵士花了几秒钟就游到船的另一边。他发现她的手脚在水中乱动,这才知道她根本不会游泳。
当他接近她的时候,她胡乱地朝他身上乱抓,他感觉得到瀑布顶上水流的强烈拉力,此刻他们两人都处于千钧一发之际。
他在万般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把嘉莉塔的头按入水中直到她不再挣扎为止,然后才奋力地朝岸上游去。
他游起来相当吃力,因为他必须一面紧紧拉住嘉莉塔,一面抗拒瀑布的强大吸力,因此简直费尽了他所有吃奶的力量。
有一刻他想自己恐怕不行了,两个人都会被急流冲到漩涡里头。
然后,凭籍一种超人的毅力,他终于游到了岸边,他左手划水,右手则拖着一动也不动的嘉莉塔。
最后,他气喘吁吁地把她拉出湖水拖到草地上。
他把她脸朝下平放在草地上,一等到他喘过气来之后,他开始有节奏地拉动她的四肢。
这方法是从前他从一位船长那儿学来的,那一次,他们的船在合恩角遇上暴风雨,两个人落海失踪,第三个人从海里救起来之后就是用这种法子救活的。 工作了一会儿,她开始发出呓语和呻吟,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继续为她施行了一会儿人工呼吸,然后才坐直身子把额前的湿发拂到脑后,把湿透的领结解下来。
当他跃入湖中的时候,把两只鞋子都弄丢了,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关心的是他那平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妻子。
她仍然脸朝下地躺在地上,现在他站起身来把两手放在她的臂膀下,然后把她的两手往脚跟的方向拉。
“只要你换上乾的衣服就会好一点儿。”他一边做一边说道。
当他说话的当儿,她转过头头来似乎象在注视着他,然后发出了一声一半似呻吟、一半似哭泣的声音。
他意识到她又昏迷了,于是他将她抱在臂弯里朝庄园走去。
他一面往家里走去一面望见原本灯火通明的窗户一个一个地慢慢熄掉了,仆人们都已经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准备休息了。 幸好如此,他心想。 四周没有碰到任何人,他不必多费唇舌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十分清楚韦思汉夫人在新婚之进企图自杀的消息假如传了出去,那就象野火燎原一般,不到片刻工夫就会传遍整个乡村和整个郡内。
他心想,当他告诉威廉夫人不用等他们回来时似乎就预感到会发生某些事情,此刻抱着嘉莉塔他才知道自已是多久迟钝啊。 他早就该想到原先她的害羞实际上是恐惧呢。
他应该比别人更清楚,因为他常常和野兽待在一起,应该比较容易懂得恐惧的征象。 她那冰凉的小手,她那在他手中颤抖的手指,当他碰到她时她的躲闪,以及她对他的畏缩,即使一个缺乏经验的男人也会懂得她的感受的。
嘉莉塔很轻巧,要不了多久时间他就走到家门口了。
她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他怀中,他想,这对她倒是件好事。
他记得有一个房间的锁是损坏的,因此他把嘉莉塔放在草地上,一探手拉开了推窗。
他跳进房中,然后走到隔壁的大厅打开了一扇落地窗户。
他知道在夜晚这个时候,唯一可能遇到的只有值夜的仆人或是在大厅工作的工人。
走上楼梯之后,他安全地来到南厢。
他抱着嘉莉塔,费力地打开外面的一扇门,然后再拧开她卧室的门。 威廉太太在床边留着一盏点燃的蜡烛,于是整个房间都沉浸在柔和的金色光辉中,自然也遮蔽了简陋的家具和磨损的窗帘。
韦恩汉爵士把嘉莉塔放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然后拿了两条柔软的毛巾走到她跟前。籍着蜡烛柔和的光辉他仔细地打量着她。
她的脸色和她身上的礼服一般的苍白,她的头发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长,直直地湿湿地披在肩旁。
原本华丽昂贵的长裙,如今就象一堆压皱的破布,衣服上沾满了湖水中的杂草和草地上的草屑。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他不晓得她是仍然在昏迷中,还是因为不愿再度面对现实而自愿昏睡不醒? 不管怎样,他对自己说,他必须把她的湿衣裳换掉,否则她会得肺炎的。 于是他用毛巾温柔地磨擦她的头发,然而他自己衬衣上的水滴却把她的衣服打得更湿。 他烦躁地把上衣脱了,然后光着上身把嘉莉塔的脸和头发擦干,接着再把她翻转过来脱掉她的礼服。
他一面解纽扣一面微笑地心想,从前自个儿曾经为许多女人脱过衣服,不过从来没有一个是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
纽扣一下子就解开了,当他将衣服退下她的肩膀时,他因为惊恐过度而楞住了。
起先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当他贴近看个清楚,她的背上竟是一条又一条的鞭痕,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他一生当中,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人如此残酷地被鞭打过。
鞭痕一条又一条地交错着,有些因为和衣服摩擦如今都渗出血来了。有些地方则结了疤,由此他判断她在前几天就受到了毒打。
他发现从她的肩膀到她的滕益尽是伤痕,他知道即使用毛巾轻轻地擦拭也会令伤痛加剧。
于是他把两块干毛毯铺在床上,然后小心冀翼地把她抱到毛毯上,再在她身上盖上毛毯、被子。
当他忙完了这一切,就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她,他发现自己仍然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竟然会是真的。
嘉莉塔恐惧地低喊了一声,一个声音轻柔地在她耳畔响起: “不要紧了,你现在安全了。”
她睁开了眼睛,藉着烛光望见一个男人坐在床边望着她,她不禁发出一声模糊的呼喊。
同时,她费力地往后挪动身子,鞭挞的伤痕令她痛苦地尖叫起来。 “你不用害怕,”韦恩汉爵士说:“你最好先把这杯酒喝了。”
他一手托住她后脑,一手把杯子递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