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赵破奴。”飘儿说道。
陈娇微皱眉头,说道:“你且唤他进来。”
很快便看到飘儿带着一个略有些羞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便是赵破奴。其实这一次在甘泉宫陈娇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询问了他的身世之后才能确定,这人便是史书之上所说的霍去病麾下的第一骁将,出身匈奴的赵破奴。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被邢天带入了自己暗地组织的这张情报网中。
“破奴见过娘娘。”赵破奴躬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陈娇说道,“本宫说过,你不必再来了。为何又回来了?”因为不愿意聂胜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所以陈娇在留下缇萦之后便让赵破奴离开,并嘱咐他隐藏好行迹,莫让聂胜的人跟踪了去。只是,不曾想到,不过几日时间,赵破奴竟然去而复返……
“娘娘恕罪!”赵破奴的脸上一片焦急之色,说道,“属下也是不得已。属下得到消息,卫大将军带着八百期门军正向此处行来,属下虽然快马奔驰来报,但是料得不过一个时辰,卫将军的人马便要到了。所以……”
陈娇听到此言,浑身一震。纵使在甘泉宫外安排了那么些暗哨将这边的消息完全阻隔,长安那边还是得了信吗?
“这些日子,真的没有人将消息传出甘泉宫吗,赵破奴?”陈娇不禁冷下声音。
“回娘娘,属下确定没有。本就有聂大人把关,属下等人又在他不注意处补缺漏,相信整个甘泉宫连只鸟儿也飞不出去的。”
“那么问题就不出在这边……”陈娇淡然道,“不过如今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先出去吧,把周围的暗哨都撤了,免得让人看出破绽。”
策马行在众人之首的卫青一脸的阴郁,他的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其实这一次带兵前来绝非他的意愿,一则,陛下是他生平最敬重且最畏惧的人,仅仅因为一个可能重伤的推测就做出这种决断实在是在拿卫家的未来开玩笑;二则,如果在此证实了陛下身受重伤,难道他真的要像姐姐暗示的那样……就算这样一来可以保得卫家的不倒,可失去了陛下这样的旷世英主,这些年对匈奴的征战所取得的成果,只怕要立时灰飞烟灭了,那他卫青又要以何颜面去面对在那么多次的征战中先他而去的人,那些为了杀敌报国而笑着离开的人……
“大将军,前面就是甘泉宫了。”在卫青情绪低落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一抬头果然已经看到那高高耸立着的甘泉宫殿群。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身旁的人吩咐道:“上前通报,就说本侯来了。”
“大将军长平侯卫青求见陛下!”
但是,结果却出乎意料,甘泉宫的门阙紧闭,无论那个期门军士兵如何吆喝,那一头却始终悄无声息,只有方才那句话的回音在飘荡。
“将军,有些奇怪啊!”过了一会儿连随卫青一起来的曹襄也看出不对劲了。
“的确……”卫青亦说道,语音未落就看到甘泉宫中竟然忽然一股黑烟直上,顿时令他脸色大变。
“狼烟!”边上的人亦是倒抽一口冷气。
“如今匈奴北去,边境安宁,甘泉宫怎么……”
没心思理会旁边的议论纷纷,卫青已经陷入了骇然之中。竟然敢用这一招……
烽火狼烟,国之大事,陈阿娇,你竟敢视同儿戏!
很快从那高起的宫楼上一连串的箭飞落而下,城下喊门的几人躲避不及竟然有数人当场身亡。
“不要射箭啊,我们是期门军!”
“我们是大将军带领的期门军啊!”
但是箭雨并没有停下,中间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声音。
“骗子,期门军还在长安守卫宫殿呢。”
“期门军?竟然连军服都没穿!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匈奴人假扮的!”
……
竹宫。
“不能让他进来,否则我们就会成为俎上肉,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余地。”陈娇靠在软榻上,牢握住昏迷中的刘彻的手,紧紧地盯着这个昏睡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定下的这条保命计也许需要牺牲很多人,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也学会了狠心。
“可是点燃烽火之后,很快全天下人都会知道甘泉有事,若有人带援兵前来,破宫而入也是迟早的事,到时闹出轩然大波,就算陛下有心护卫娘娘,也……”淳于义担心道,“娘娘,你这和饮鸩止渴又有何区别?”
“便是饮鸩止渴,至少也能止渴啊。”陈娇毫不在意地笑道,“阻得他这一时也好,也许在下一秒陛下就苏醒了呢?”
“若一直到大将军带兵进来,陛下还不醒呢?”淳于义虽然不愿意做这样的推测,但是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势不如人,时不我待,又能如何呢?”陈娇低头抚了抚肚子,说道,“假如没有这孩子,我或可用言语挤对卫青缓得一时片刻,也不必用这鱼死网破的法子。可惜……”
淳于义见她这番神色,也隐约明白了几分她的话中之意。卫青与她都长年在宫中走动,彼此也有过几次交往,淳于义可以看出这个表面温和的男子,在某些时候是能够狠下心肠的。若是他知道陈娇怀孕,就算原先有一丝犹豫,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也会烟消云散了吧。终究,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卫家。
“不过,也无需担心。卫青一行人为了掩人耳目本就是微服潜行。若是他和甘泉宫的守卫打成一片,相信就算援军来了,也分辨不清是敌是友,一场混战之后,就算再攻入宫中要寻到竹宫也还需要些时间呢。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