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倒腾国库券后一直处于赚钱亢奋中的方卫民终于在元旦休市交易中停了下来,在国庆后第一次给新老加入的小股东分红后,在小圈子里的威望彻底建立起来,跟他一起三个好朋友原本还对他大笔赚钱(他们拿到的虽然不少,但是也确实没法比)有些不满,在方卫民如此大方的表现后,甚至有些羞愧:异地而处,把方卫民换成自己,自己能这么舍得吗?
纵观方为民这段时间的表现,赚到第一桶金时的投入和急切感是显而易见的。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不惜付出所有的努力和时间。刚开始加人的不理解,妻子对其不务正业的不满,周围邻居的怪话和指指点点,让他一度在想,等他赚到大钱后,一定要把大把的现金拍在这些人的面前,让他们开开眼。
不过这个念头在交易开始的10天后,就果断打消了,什么原因呢?一个字,怕。自出娘胎都没见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钱,并且这个数字还随着每一天过去滚雪球一样增加。
当方卫民一下子赚到许多钱后,他内心的害怕感如潮水般涌来。这突如其来的财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和焦虑。
他害怕这一切只是短暂的幻觉,害怕这一切会在不久的将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想起对国库券及大量现金的每一次的转移和携带,越到后来,数量越多财物,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既要保护这笔财富不受损失,又要警惕四周可能存在的风险。他时刻提高警惕,担心自己会成为不法分子的目标,或是因疏忽大意而遭受意外损失。有许多次,困的眼都睁不开也不敢睡觉。
在路途中,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无论是选择交通工具,还是安排住宿和行程,他都反复权衡利弊。时刻关注周围环境的变化,对任何异常都保持高度的敏感和警觉。
方卫民把最近一段时间的利润又分了一次红,把手头上的剩余的券,钱放到家里隐秘地方后,踏踏实实的家里睡起了觉。当他终于找到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躺下时,他的身体和心灵都迫不及待地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确切的说是被硬生生饿醒的,一看家里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都没有洗漱,就在家里到处找吃的。好在这段时间分到前后,他给自己妻子放下不少,家里的经济条件极大改观,一个明显的表现就是,家里放着不少桃酥、果馅,桌子上也摆着几样水果。
当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他对食物的渴望就会变得异常强烈。双眼闪烁着光芒,胃里发出咕咕的声音,随着一顿胡吃海塞和狼吞虎咽,他的饥饿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感,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滋养和安慰,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和活力。
把自己收拾一番后,方卫民和妻子李红坐在一起说话。
自从丈夫给家里带来丰厚的收入,每次回家都带几样好东西,李红对丈夫的态度就热情了:本来两人和结婚不久,他们的婚姻生活还是充满了甜蜜和温馨。生活的重担还没有完全压在两个人身上,只有一个孩子的两人经济压力也不大。
方卫民是一个稳重而又贴心的丈夫。他总是关心着李红的心里需求和感受,尽力让她感受到幸福和安全感。在日常生活中也善于倾听,在李丽需要的时候给予她宽慰和建议。
李红则是一个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妻子。初为人母的她暂时还没有完全挑起生活的重担,经济上也从来没有捉襟见肘过,还是一个生活中充满温馨对未来抱有许多美好憧憬的小女人。
方为民当然不会忘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从姐姐带着外甥一次看来平平无奇的回娘家开始,外甥和自己如同玩笑一样说起,却没想到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大惊喜。
当时的自己听了外甥的思路,结合自己生活中遇到和听说过,豁然开朗,本能的觉得这个思路很对头,非常有成功的可能。自己虽然年龄比他大了不少岁,出社会早,社会经验也算丰富,平时也自诩世事通透。不想却被自己的亲外甥狠狠上了一课。
那些日常看到的现象自己习惯了却没有深入的思考,特别是在他所掌握的非常有限的信息的情况下,验证和发掘思路时想到的那些办法,即便自己现在,依然不能比他做的更好。
抛开脑离的思绪,方卫民感叹道:“我这个外甥不得了,以后的出息了不得。”
李红被逗笑了:“那是当然,小小年纪,就给你们出点子,当你们的狗头军师,你姐在你这里分红,那边开店据说也做的很好,你姐就他一个儿子,他以后的日子想不好都难。”
方卫民不喜欢狗头军师的用词,反驳道:“什么狗头军师?你这什么用词?”又说道:“即便抛开我姐这里的经济后盾,他凭借自己的脑瓜也能在社会上混的很好,听说我姐这次开店,靖飞也出了不少注意,我姐上次通话对他赞不绝口。”
李红见不得他的得意样,不客气的打击道:“在当娘的眼中,儿子做了什么恐怕都是好的吧?做了一分,就有十分的功,这样的话,信一半都多了。”
方卫民虽然平时对娇妻有点百依百顺的意思,这一次却是不同意,委婉的说道:“可是我姐说的一些想法和措施不像她能想出来的,我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要说风风火火,干脆利落,她比一般的男人都厉害,可是她电话里提到的那些策略,不是她擅长的。”
李红听到丈夫对大姑姐的锐评,想到结婚后和大姑姐的几次接触,倒是深以为然,听丈夫说的有趣,噗嗤一笑,也不接他的话,换了个话题问:“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当,咱们赚到那么多钱了,要不咱不做这个了,你不知道,你每次出去,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们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们娘俩怎么活?”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哽咽。
看妻子这个样子,方卫民急忙安慰:“我们在外面从来都不一个人,注意着呢!再说,出门在外,大家都辛苦,我们也不亏待自己,从来都是好吃好喝的,穷家富路嘛,这不,你看我这一段这么辛苦,还胖了不少呢!”
听丈夫这么说,李红不依道:“你以为我担心的光是这个吗?现在社会上的风向变来变去的,说不准什么时候。。。。。。”
听到自己最担心的,方卫民打断道:“这个事情我也反复想过,总体来说,我们做的这个事情,毕竟是政策上支持的,至少没有明着说这么做有问题,至于说把握,做什么事能一点风险都没有?谁又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敢说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怕不是骗子吧!”
不想李红听了这番话,更着急了:“咱们家已经有钱了,这个钱咱不赚了行不?”
方卫民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别急,我去的各个交易市场柜台上,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也有不少,这些天天在哪里上班的,也应该心里有数,我们这类人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大体上应该问题不大。”
安慰了妻子几句,又说道:“我感觉这个事情做不长久了,各个交易柜台之间的差价也在缓慢的变小,我和下面的兄弟们也商量了,这个事情做到明年的三四月份就停吧,一方面不能光我们赚到钱,最后面进来的几个兄弟其实还没赚到多少;另一方面,这个价差的时间窗口很快消失也说不定。当然,不管到那时还有没有做头,我都会从这方面退出来,钱是赚不完的,也不是光在这个上面能赚到钱!”
听方卫华这么说,李红还是有点不安,但终究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