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奚旷提着灯,牵着桑湄走在路上,不多时便来到了白日里摆设赏菊宴的地方。亭廊回转,奚旷停下脚步,指着金色花丛中那一抹唯一的深红:“瞧见了没有?”
灯笼照过去,颜色本就浓重的花瓣,在夜里显得更为幽雅,舞环形的花瓣层层叠叠,细而密地舒展着,微微露出一点底层的黄色来。有夜风悄然拂过,无数细瓣颤动,宛如凤凰振翅。
“真漂亮。”桑湄忍不住赞叹,“这样显眼的颜色,我白天怎么竟没注意呢?”
“谁知道你,大约该找太医看看眼疾了。”奚旷撇了撇嘴,“这么大朵花,万金丛中一点红,竟都看不见。”
桑湄仔细想了想,终于呀了一声:“我见过的!席上有人瞧见了这花,还夸了几句,我当时竟没放心上。”
“勾心斗角得太认真,连花也不赏了。”奚旷摇头叹息,“对牛弹琴,不外如是。”
桑湄去揪他的耳朵:“你说谁对牛弹琴?”
奚旷躲开,手里灯笼一阵摇晃:“怎么,身为皇后,连点实话都听不得?”
两个人在亭廊上打打闹闹,也没有旁人看着,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追逐奔跑。桑湄提起裙子,一个猛冲,跳上奚旷的背,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谁是牛?谁是牛?”
奚旷拍着她的胳膊:“杀夫了!杀夫了!”
桑湄笑着,勒他脖子勒得愈紧:“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奚旷弓起腰,忽地把宫灯丢到一旁,双手握住她的腿,将她往背上再一送,然后直接在转起圈来。
桑湄尖叫道:“奚旷!”
“干什么?”
“放我下来!”
“你胆子不是很大么?”
“晕死了!快放我下来!幼不幼稚,无不无聊!”
“不幼稚,不无聊,好玩得很!”
“我喊人了!”
“你喊,看他们敢不敢来。”
桑湄一低头,咬住他的耳廓。
奚旷轻嘶一声。
她松开牙齿,轻笑一声:“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奚旷忽然就不吭声了。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热的。于是她笑得愈发灿烂,搂着他的脖子,道:“我们回去罢,你背我回去。”
奚旷嘀咕道:“朕天威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