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不可理喻地微笑着,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她即将投入的是死神的怀抱。
“……短暂。”
闷响震耳欲聋,回荡在狭小的楼梯间内。
陆景和的手背和手臂代替梅菲的后脑勺重重撞在了门槛上,疼得他连游刃有余的面具都无法维持,好看的五官全扭曲起来。
他来不及拉住她,只能扑过去与她一起摔。
千钧一发之际,陆景和将梅菲按进怀里,把自己的手垫在她脑下。
他独自疼得龇牙咧嘴了一阵,才发现被他狠狠闷在怀中的女人竟然在笑。
“哈哈,哈哈哈,陆景和,你可真是……”
梅菲笑得喘不上气,用仅存的左手紧紧揽住了陆景和的腰。
真是奇怪,她寻死的神情那样坚决,此刻却又抱得那样用力,如即将溺死于湍流之人拼命抓紧浮木。
陆景和气得太阳穴的青筋都绷了出来,突突直跳。
他粗暴地将梅菲推开,撑着墙壁站起来,任由她蜷在地板上笑得直抖。
高挑的男人黑着脸一言不发,甩下梅菲独自进了画室,门却没关。
过了一阵,他余怒未消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
“要睡进来睡,免得明早邻居举报我虐待。”
梅菲这才勉强止住笑,气喘吁吁地坐起。
陆景和啊,你可真是善良。
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什么要让我活下去呢,既然给不出理由?
我简直恨透了你们的善良。
“睡哪?”
她乖巧地问。
陆景和正往逐渐青紫的手指上抹药膏,闻言头都没抬,没好气地往角落里的躺椅上一指,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梅菲竟也真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温驯地躺上去,好脾气的小绵羊一样,让人完全无法将她与刚才那个一边哭一边笑、一边质疑全世界的疯女人联系起来。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陆景和才抬眼。
分明是个不修边幅的醉鬼,与美毫不沾边,可他的视线却总是情不自禁被她牵引,就像吸铁石之于锈铁。
他几乎忍不住不去看她。
蜷缩在躺椅上的女人满身酒气,一头乱发,腮上飞着淡淡红晕,眼角仍残留朱痕,小熊睡衣宽松的领口从一边垮下来,露出莹白的肩膀。
陆景和太熟悉这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