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兴趣听他们抱怨身体。我只对自己在这里的境况感到焦急。我道:“你们,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其实是被软禁在这里的?”
罗金二人怔住,金惠生首先点了点头,罗卫民则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就……不会吧,黄院长我认识,是我老熟人了。是他让我到这里来疗养的。”
“我倒觉得,之前几天,我们甚至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除开吃饭就管在自己房间里,今天这样放开让我们交流,是不是故意的呢?”金惠生道,“反正我进来之后,就对这里没有什么好印象。”
“为什么要故意让我们交流?”我道,“交流病情?或者……你们听到楼下那声音了吧?”
二人都点头,我又道:“你们知道失踪护士的事情了吗?”
罗金二人茫然摇头,我心道难道是要我将这件事情说给他们听?但是看不出有什么不说的理由,于是我道:“楼下那个病人的叫声恐怖吧?他的情况非常糟糕,今天我的那个护士给我讲,他浑身上下没几寸皮肤是完好的,双手的末梢神经都被重新整理过,失血,过敏,排斥——感染,还产生幻觉。”
“什么幻觉?”
“他总是觉得有人在靠近他。楼下还另外有组人。昨天临时有事,结果我的那个护士和小李护士以及另外两个人照看他。他后来中午又发病了,你们听见了的?”
“对。”
“他们四人一齐上去按住他。他的力气很大,但平时他们又不能把他绑在床上,因为皮肤损毁严重,长时期接触床单会粘在上面感染的。所以他一发作,他们只好人工上去将他按住。我的那个护士拉住他的一条裤脚;另外一人拉住他另一条腿;一个人上去从背后卡住他脖子将他往回拖;本来小李是第一次让她干这个,在一旁吓坏了,结果那病人伸手挣扎的时候,抓到了小李护士。”
“然后呢?”
我道:“然后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护士告诉我的时候,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你们看过吸尘器吸东西没有?如果把这个场景逆转过来,或者拍下来倒着放,你们明白?”
两人大惑不解:“什么吸尘器?”
我道:“那病人的手!一只手抓着小李护士,另一只手呼一下,像倒着放的吸尘器吸尘场景,喷出一堆东西来。”
“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没人看清楚那是什么,一溜烟就不见了!”
罗金二人面面相觑,我耸耸肩:“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在脑海里想象出这个场景来的。”
罗卫民沉吟道:“刚才你说小李护士……”
“他们都所有人都注意那个跑出来的东西,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小李护士不见了?”
“不见了。”
“就这样消失了。”
我摊开双手:“这是我的护士告诉我的事情。”
他们都表示怀疑和不信任。显然,我这番不着头脑的说法无法让二人相信。罗卫民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了呢?”而金惠生则对那团东西表示怀疑:“三个人盯着,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人看清楚,未免太悬了吧?”
我没能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因为楼下的护士们很快就上来了。她们将我们吃剩的东西端走,并让我们回房间。
“休息!”胡护冷冷道,“休息很重要。”
我对于这种如同囚犯的待遇感到愤怒,这个事实已经证明我们实际是被软禁起来的,甚至彼此之间都不能像一般监狱囚犯一样沟通。但是后脑偏偏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我不得不依靠着墙壁往回走。
看起来,昨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知道今天会怎样。很奇怪,我现在在电脑上敲字越来越多了,我记得以前我看见文档都是头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很无聊的缘故。
现在是28号早上,今天还没开始呢。看起来以后都会是在早上叙述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刚才想去找罗卫民或者金惠生聊天,但被护士拦住了。我认为现在还不到动粗的时候,因为我昨天晚上以来头痛得很厉害,病情似乎有反复的迹象。
我应该更小心行事才对。
1998-01-30 07:39 雨
雨一直下个不停,这个通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复。不过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个绝好的借口。我不相信一个重病疗养院会建在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通过这两天的观察,青溪疗养院的设施相当先进的。
写完前一天的事情,我并没有急着从电脑房出来。
前一天的怪梦意味着什么我无从知晓,天知道,也许梦根本并不意味着什么。但那梦引起的极其沉闷压抑的气氛一直影响着我,直到此刻。
周队是否出卖了我,如果是,又为什么呢?
一本叫《梦的含义》的书抓住了我一扫而过的视线,从电脑桌对面的书柜里。我将书抽出来展开,一页一页地翻弄着。
书里的专业术语很多,但也有我看得懂的内容。比如说,其中一节引述一个西方学者的观点,认为梦是大脑机能中主思维休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