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空下,舜天府的大门前,只有一辆停靠在街对面显得异常孤独的马车,年轻的车夫恭敬地站立在旁边。
夏墨兮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下,沉默着低下头注视她。
施月舞缓缓仰起头,就在看清他的面容时,她的心猛然惊痛。
他的面色为何如此苍白?
是因为她违抗了他的圣旨,擅自放走死刑犯鲍珍珠吗?
因为她放走了鲍珍珠,所以他无法平息密函失窃案,无法向躲在暗中的黑手假装低头,无法在动荡的时局下取得暂时喘息的机会。
如果得不到这短暂的时机,夏国将可能走向衰亡,那她便是这“倾国”的罪魁祸首。
可是,夏国的存亡与她何干?
百姓的疾苦与她何干?
即使她是夏国的皇后,可这个后位是他强塞给她的,她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以夏国的安定为根本考虑事态的严重性。
在夏国,没有高科技的医疗设备,没有维持她生命的药物,失去了赚钱的目的,施月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她忽然闭上眼睛,将夏墨兮眼底的黯然与无措忽视掉,将他的一切阻隔在她之外。
就让他误会她不怀好意好了,让他憎恨,让他杀了她吧。
他不用喜欢上她,不用在她死了以后觉得难过。
就像外婆死了,她一直一直难过着。小桃红不再身边真好,这样就不用因为她的死而伤心了,她曾经担心自己过早的离开人世,会让唯一的好友小桃红悲伤难过,现在也不用担心了。
月舞的回应(11)
这样想着,施月舞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僵硬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不用再为多活一分钟而拼命敛财,因为已经没有未来。
不用再为敛财而算计别人,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也不用担心好友伤心难过,因为她们已经相隔在两个不同的时空。
也许这就是上天让她穿越的目的,知道她快要死了,快要离开世界了,所以让她穿越到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国家,身边是陌生的人,她静静地死去,没有一个人记得她。
看着施月舞平静的闭上眼睛,夏墨兮的内心一阵暗痛。
他默默地凝视她。
她的神情是那么轻松,仿佛她什么也不在乎。
他自小学识人、学用人,阅人无数,一眼可看穿一个人的内心,却偏偏看不透她的表情。
只知道她喜欢银子,为了银子使诈耍心机无所不用,得不到利益的时候,甚至可以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却又冒着危险搭救鲍珍珠,难道也是为了银子吗?
那么,几个时辰前,在承天殿她说过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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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身为皇帝的你什么都不做?整日坐在这个锦衣玉食的皇宫里,你能让夏国太平吗?能让北州不再饥荒,能让南州不再叛乱,能让黎民百姓生活无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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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她的心思如同她的表情,变幻莫测。
她冷眼旁观身边的一切,只要觉得有利可图才会喜笑颜开,或狡猾的、或讨好的、或讥诮的。
然而,一旦无利可享转眼冷酷无比,视任何人事如无物。
她现在闭起眼睛,是认为他身上已无利可图了吗?
因为发现了她的计划,所以以为他是来逮捕她的,然后按照夏国律法将她严惩不贷吗?
月舞的回应(12)
违抗了他下达的圣旨,觉得事无转圜余地,所以闭起眼睛不想看他,什么也不在乎,等待他的宣判吗?
既然她对他那么冷漠,他为何还要眷恋她,为何心底深处还在隐隐期待她也许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他呢。
她曾经因为绝美的夏辰兮出现在他身边而警觉起来,也曾在他不小心摔碎一只茶盏时紧张地跑来,还曾因为他突然留宿宣和宫变得失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