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致明白了,她们大约以为我知道些什么,想从我这里套出些话来,不过真正的情况只有都予逸自己明白,我却不太相信梁郡主是师姐召进宫的。
但是,于她们我既不能说出都予逸讲与我听得,又不能说出我的揣测,只能答非所问地回答道,“我师姐的确不在宫里,前一段时间她回南陵探望我爹爹去了。”
梁郡主“啊”地一声,无措地看一眼余雅,这点让我十分诧异,她们姑嫂二人何时这么要好了?
我悠悠然吃一口菜,全然不理会对面二人的“眉来眼去”,最后还是梁郡主忍不住伸长了脖子问我,“存菁,你可知道,皇后的意思是让颂颖嫁与谁?”
我差点没被口中的菜噎住,睁大眼睛看着一脸凝重的梁郡主,“嫁?”
“嗯。大哥说了,皇上此番定是要给我赐婚的。”
这倒是十分有可能,都予逸不会平白无故地让梁家郡主来了又走。
“兴许是进宫做娘娘吧。”我叹一口气,倒不是为了此刻忧心的梁郡主,而是为了自己,其实我与梁郡主有何区别?同是藩王之女,同是皇上的心头刺,只是康德之乱中,我们傅家侥幸站对了阵营,识时务地上缴了部分兵权。如若不然,此刻我难道不是一样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担心着明日便要从云端跌入土里,到那时,没了性命算是最好的下场了。
余雅却是一摇头,“应当不会,皇上曾在朝堂上说过今生今世不再纳妃。”
梁郡主也跟着点点头,闷头一思索,小心翼翼地问道,“存菁,你与淳王爷相处已久,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此时,正巧有丫鬟进来布菜,我未曾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拿着手帕扭捏不已的梁郡主。
原来这才是目的——不是想打听皇上的目的,不是想问我师姐的去处,而是想旁敲侧击我对都予熙的态度,然后想个办法赶走我,好嫁给都予熙!
我与梁颂颖自小相识,她只比我大不到两岁,两人算是绝好的玩伴。
我还记得那时我只有三岁,她也只有五岁,人人见着我们便道梁郡主生的明媚异常,有天人之姿。我那时年纪尚小,并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只觉得闺中密友被赞扬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连她对自己刻意的示威也浑然不在意。
只是等我长到五岁时,我与她一起在私塾的最后排听课,其他来家里听课的都是南陵管家的子弟。
梁颂颖仗着姣好的容貌每每让别人替她做功课,还怂恿其他的男孩子一起笑话我,连我那万人迷大哥也与之一伙经常私下里欺负我。
从那时起,我便与她疏远了,后来每次去上课,都是跟着梁竺彦,只因他是孩子王,有他在便没人敢笑我是“丑八怪”。
再后来我去云祢山学艺,她与梁竺彦回了新川。
一晃许多年过去,没想到那时骄傲的梁郡主此刻也是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
我仔细瞧了瞧她的容貌,的确是长的国色天香,有一种袭人的媚骨浑然天成,在她面前,余雅与我怕是都要黯然失色。我的心沉了又沉,心里不断冒着酸水,若不是多年的教养告诉我要镇定,我早就拍桌子骂她不要脸了!
我深吸一口气,佯装不在意道,“都予熙啊,从来不理人,最喜欢指派别人为他做事,实在是不怎么样。”
她皱眉轻声道,“是么?我倒觉得王爷人挺好,上次我在围场遇见他,他还很是温柔地问我有没有事呢……”
我掐着裙摆,恨不得立刻回淳王府把都予熙拎出来大卸八块解气,面上却仍要装作笑意盈盈,“是么?梁郡主天人之姿,王爷自是另眼相看。”
梁颂颖娇羞地一笑,闷头吃了两口菜。
余雅见状,亦是盈盈笑着,“妹妹也别太高兴。据我所知,这淳王爷可是有个心尖尖上的人的。”
“什么人?”梁颂颖问道。
“施家的小女儿碧苔,那时王爷对这位施小姐可是有求必应,听说还为她放了一名江洋大盗。可惜红颜薄命……”
“莫不是香消玉殒了?”梁颂颖捂着胸口,目光悲戚。不知这几年她是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