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从最开始心疼到烦闷,如今已接近麻木。
眼看她又要发作,他眼不见心不烦,避得远远的徒留她一个人在刀山火海挣扎。
灵禅阁内灯火幽幽,黎初穿过庭院内一棵棵高大的树,宛如幽魂一般忽明忽灭。
他开启暗室门,一盏长明灯迎风摇曳。
屋子里摆满了陶罐,各种蛊虫在其中爬行。
满地的草药已干枯发黄,踩上去沙沙作响。
他打开暗红色的陶罐,里面是一条条蓝色的蠕虫。
这些虫子是巫后解蛊之物,亦是在她体内残留毒素的虫豸。
“师父,以德报怨换来得只会是委曲求全。”他父母冤死在王位争夺暗流之中,为何还要劝他以大局为重,需放下个人恩怨。
他原也打算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可在他得知巫后使用蛊虫,让巫王在王位角逐中获胜,他心中湮灭的仇恨火种再次燃烧起来。
父母死后,他以孤儿身份改名换姓的活了下来。
须臾过后,他打开另外一个陶罐,里面虫豸一动不动好了无生气。
这只虫豸原是给楼满烟准备的,一想到她可能会被蛊虫折磨面目全非,他便没舍得下手。
这大概是他仅剩的一点慈悲吧。
不久之后这条虫豸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
玉京。
日头渐长,长风送来一阵阵若有似无得热浪。
南街护城河堤旁开满了栀子花,和攀岩的紫藤,香气浓郁延绵数十里,让人闻之心醉。
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融入花浓叶碧之中,如成群的莺鸟一般可与花争奇斗艳。
楼满烟与杜清燕坐在花窗边,看着花瓣如雨,飘然洒落。
就连她们面前的方桌上也有花瓣飘浮,从桌子上缓缓降落到圈椅上,又再飞到了两人脚边。
杜清燕待她不似从前热络,无意识之下眼中有藏不住的恨意。
她将水灾图铺陈在方桌上,问“阿满可见过这幅画。”
她淡淡瞥了一眼,明知故问,“为何会在你手中?”
“可还记得是何年何月画的?当时周围可有不同寻常之处?”她原本想逐步试探,让她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可一开口她便恨不得立刻置楼满烟于火海,看着她挣扎求饶,哭着说不该抢走她太子妃之位。
脑海里一旦浮现出这样的幻想,她整个仿佛得到了发泄,神情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楼满烟却并未如预期那边显露慌张,她不慌不忙的说着,像是拿着一把钝刀一点一点的往她心窝子捅,“旁人皆言杜家二小姐蕙质兰心内外兼修,若能娶之乃三生有幸,人人视你为瑰宝,你此生定会顺遂美满,可为什么你总要去强求那些与你无缘之物呢?”
杜清燕曈仁一颤,心里没由来的卷起一阵惊涛骇浪,“你到底是谁?”
看着她面上若有似无的冷笑,杜清燕心里骤然升起一股直觉,她早已将自己看穿。
楼满烟将手指在茶碗里沾湿,旋即在桌上写四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