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子没有,她跃上了一颗树,朝四周看了一下,再奔到下一个,还是没有。
清风习习,天上的云朵被吹开了,露出了明亮的月亮,皎洁的月光一下子撒了下来,将万物都照得明亮起来,徐昭佩在心里暗暗着急,这样的光亮对于她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啊。她迅速转过身体,落进了一个院子里,将身影隐藏到了黑暗中,思索着到底是继续冒险找下去,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正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脆响,明显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在着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明显,徐昭佩被吓了一跳,小心地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浓如炼乳的月光之下,男子微仰着头,正在举杯饮酒,而石桌之上,已经歪歪倒倒地放了好几个酒壶。
那样颓废又带着冷漠和迷茫的姿态,蓦然就让她有几分恍惚。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萧统呢,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优雅尊贵而又清朗如月的,他始终都凌驾于众人之上,那种淡定自若却又运筹帷幄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掌握在手中。
而现在,这么颓废的冰冷的他,似乎走下了神坛,一下子就变得平凡普通了起来,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他不是个神,他是人,有着七情六欲,有着悲喜和哀痛。
现在居然还深夜和闷酒。
一杯又一杯,他的动作依旧优雅,可是速度却很快,喝水一样地灌了下去,俊逸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在朦胧的月色下似乎是蜡塑的一般,苍白凝滞得没有一点生命力。
明明说过不爱他了,明明说过不在乎他了,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她还是痛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喝闷酒,还喝成这个样子,他不是一直都很厉害吗,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现在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烦闷道这样的程度?
她紧紧地盯着他机械一般的动作,握着花枝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力,然后只听轻微的“啪”的一声,树枝断掉了。
正在喝酒的萧统立刻看了过来,冰冷的气势扑了过来,徐昭佩知道,他已经发现她了。
他的脸被月光照亮,清亮的眸中闪烁着银色的光辉,星星点点的像是月色之下潋滟的波纹,带着奇异的诱惑。徐昭佩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重复了无数次之后终于踏出了树丛的暗影。
既然他已经发现她了,那她就光明正大地出来好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是真正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十分忐忑,她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他却始终一动不动地看过来,直到徐昭佩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徐昭佩有些难堪地咬住嘴唇,忍住眼中猛然涌起的泪意,然后掉头就准备回去。
谁知刚转身,身上的衣裳就被什么扯住,她回过身去,只见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朝她轻轻一笑,有些生涩地朝她挤出几个扭曲了的声音,“不,要,走……”
说完就控制不住地往前栽下去。
徐昭佩立刻就上前扶住他,将他的肩膀紧紧地抱住,以防他真的栽倒了下去。
“你醒醒,殿下,你还好么?”
徐昭佩轻轻地摇晃着他,可是埋首在她怀里的男子显然已经醉倒没知觉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徐昭佩无奈地将他从怀里拽了出来,让他往后靠在轮椅背上,接着推着他往亮着烛火的厢房里走去。
因为凡是有萧统的地方,门槛上都设有斜坡,所以将轮椅推进去倒是没有什么难度,可关键是怎么样把这么大的一个人从轮椅上弄到床上,好吧,其实这也不是重点,因为徐昭佩会武功,这根本算不上是问题,重点是,她不想再靠近他了。
她害怕自己触碰到他的温度,然后再次沦陷下去,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害怕再次受到漠视和伤害,她无法在承受一次了,她还有孩子没有找回来,她还有何氏要照顾,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去做,所以她不能再去靠近他了,真的不能再来一次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涌起的酸涩强行压制了下去,她走到了门口,却发现周围居然一个气息都没有,这也太不合理了,徐昭佩皱了皱眉头,然后猛然又反应过来,恐怕不是没有暗卫,而是暗卫的武功比她高,她当然就感觉不到了。
连个手下武功都比她高,简直就是欺负人,跟公子御一样!
不对,这个时候想起公子御干嘛,他甚至都抱走了自己的孩子!
徐昭佩甩甩头,将公子御这三个字甩出了脑海,朝周围说道:“你们郎主醉酒了,你们快点出来个人把他弄到床上去!”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人,于是又太高了声音说了一遍,半晌之后还是没人出现,徐昭佩就明白,看来不是没人,那就是暗卫故意不出来了。
不过两者都不
太可能,萧统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没人,他身为太子殿下,安全是第一位的,怎么可能没人时刻在身边暗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