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清欢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床上,四周没有一个人。
&esp;&esp;“薛园?薛园?”
&esp;&esp;没有听到回应。
&esp;&esp;清欢起身,往门外走去——外面下着淅淅的小雨。
&esp;&esp;清欢看到了一把搁在门边的黑伞,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就是在等人去拿。他拿了起来,撑着往外慢慢走。
&esp;&esp;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真相离他很近很近,似乎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esp;&esp;从他来到这个白马寺开始,那些光怪陆离,不断交织变幻的片段,那些出现的人……
&esp;&esp;肇、文鲤、神殷氏、袁忡……肇是龙肇,文鲤是黎儿,神殷氏是曾经的汤麒蔚现在的陈梓然,袁忡是季知秋……还有一个,那个冰封了自己打散自己魂魄的就是那个紫麒麟……所有的所有,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esp;&esp;清欢回忆着那一个又一个片段,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那片竹林,似乎有一个神秘的力量在指引着他往这里走……慢慢的,慢慢的……
&esp;&esp;在那竹林深处有一处坟包,坟前立着一块墓碑。
&esp;&esp;清欢看着那块墓碑,呆立良久,嘴角才露出一抹苦笑。
&esp;&esp;其实,所有的不对劲,并不是从来到白马寺开始。而是从他坐上来洛阳的火车开始——不对,是从他睡着做梦开始。为什么他没有想起来,在睡着之前,那个车厢里,自己记得明明只有两个人,他和那个一直玩手机的女孩子。而醒来之后,却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孤单地坐在女孩旁边,看着自己的手机差点被偷走,他和自己搭话,然后下了火车,追着自己而来,因为目的地相同,变成了同行,搭上了的士,自己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所谓的“白马寺”……
&esp;&esp;那立在雨中的墓碑上赫然几个汉隶书写的字:文慧大师薛园之墓立于建安一年薛园……薛让……汉时,佛教初传入,僧人并无法号,出家都是随师傅的姓氏……直到死后,大德之人才有从官家赐予的封号。
&esp;&esp;……
&esp;&esp;清欢放下雨伞,在那墓碑前跪了下来,“师傅……”
&esp;&esp;他闭上了双目,眼前却出现了一幕又一幕如同电影播放般的场景——
&esp;&esp;薛让,本是被丢弃在路边的孤儿,被老和尚捡回来,自此有了薛让的名,“让”取自“处处谦让,心怀慈悲,宽容待人”之意,养于白马寺之中。薛让自小颇有慧根和佛缘,跟随师傅学佛念经,长大了些,便跟着翻译佛经。
&esp;&esp;薛让的命运从他八岁之时采药遇到那孤苦无依放养深山的小龙妖开始便发生了转变——自此,他的修佛之路注定无果。
&esp;&esp;那个叫“肇”的龙妖从一开始的捉弄欺负小和尚到后来的接受信任,两个没有玩伴的人和妖成了玩伴,再到后来,小龙妖开了情窍,痴缠着那小和尚,原本被佛经熏染得冷清冷性的小和尚终究堕入情网,与龙妖展开了这一段孽缘。
&esp;&esp;两人时常偷偷一起下山夜游,一次龙妖与另一嬉游人间的妖怪对上,两妖追赶之际,小和尚被落下,却遇上了孤身出游的公子袁忡,两人因棋结缘,小和尚并未放在心上,而袁忡却心心念念,后来甚至追到了佛寺——这便是白马寺——终结
&esp;&esp;“都想起来了吗?”
&esp;&esp;背后的声音让清欢一个激灵,他扭过头看到了静静站在雨中的薛园——可是现在的薛园看起来和之前那个胆小懦弱的人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智者的灵光——不,确实周身有淡淡的光——清欢眨了眨眼,看到原来年纪二十上下的薛园变成了一个六十来岁慈眉善目的白胡子和尚。看到他的瞬间,清欢心里一阵激荡。
&esp;&esp;他站起身来,走到和尚面前,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道:“师傅。”
&esp;&esp;“你我师徒一场,情谊却如同父子,即便过去这么久,可是情分始终未断。”老和尚微笑道。
&esp;&esp;“师傅特意引我来此,便是为了唤醒我前世的记忆?”
&esp;&esp;“你前世欠下太多情债,为情所累,未能修成正果,少年夭亡。这一世仍旧遭受情劫,为师才来引渡你一番,希望能点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