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没有可能,要看做事的人的能力。犒赏的日子是皇上定的,林蔽和众将领先骑马回来,大军步行要迟两日。”
“看来他们日夜行军,是为了早日赶回京城,策应林蔽。”易乔皱着眉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
“易大哥,你先歇口气吧。我们慢慢商议。”关柒影不忍心看着易乔强撑。
“书生,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易乔身体虽然已经不行,脑子却很清醒。
他道:“我们赶回京城,说服皇上由我来假扮他,接见林蔽。你在宫里埋伏好人手,反正我是将死之人,林蔽就算当场兵变,也不过杀死一个活不了的人,但你却可以护皇上周全。阿荣在城门外拿着皇上的手谕阻止大军进京城。没有了策应,林蔽就是瓮中之鳖。”
易乔强忍着一口气说了自己的计划,已经气喘吁吁的。
尹九郎没想到易乔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如此轻生死重大义,他忍不住道:“老易,皇上已经有杀你之心,你还在想替他去死。我……我真的不忍你如此!他既不讲仁,你又何必讲义。”
尹九郎言罢,自己也诧异为何会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要知道隐门本来就是为了保障皇帝的权力而存在的,而他身为隐宗,最不应该如此诟病皇上。
从小他的师父,上一代隐宗便告诉他自己的出身,并且告诫他绝对不能有任何反叛之心,否则整个家族都会惨遭灭门。
历代皇帝都是靠这个厉害关系控制隐宗的,所以尹九郎内心虽然有诸多不满,奈何投鼠忌器。
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若要杀谁,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救得了的。
易乔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天下少一分动乱,老百姓少一分苦。改朝换代,免不了杀戮,哪一条性命背后,不牵扯着一个家族?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好吧!即便如此,你现在身体已经这样了,走路都成问题,如何能假扮皇上?”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到时你给我再输一段真气,勉强可以支撑一阵。哪怕回光返照,总也有一时三刻吧!”
众人都知道易乔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只好默默地分头准备去了。
尹宅。
众人抵达之时,天色已晚,尹九郎放了天灯,齐昱并没有来相见。
眼看着天就亮了,距离接见林蔽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尹九郎冒险走进密道,去敲花萼宫的密室门,也无人应答。
他试图推开密室门,却纹丝不动。
尹九郎又连续放了三个黑色纸鸢。齐昱终于来了,一脸不悦。
“何事?”
尹九郎说了他们的推断和对策,齐昱并不以为然:“林将军赫赫战功,你单凭一句猜测,便让一个江湖草莽冒充我在朝堂之上接见他,若林将军是赤胆忠心,被人察觉,岂不成千古笑话!”
尹九郎此时早已有满腹的计谋,见齐昱并不领情,心下冷笑几声,并没有想说服他。
本来阿荣扶着易乔躲在屏风后面,听到齐昱这番话,易乔便示意阿荣扶他出去。
齐昱骤见易乔从屏风走出,大惊失色。右手一挥,身边便出现了一个持剑而立的内侍,身形之快,竟毫不逊色于尹九郎。
尹九郎神色不变,易乔和阿荣却吓了一跳:原以为齐昱对尹九郎是绝对的信任,所以才会孤身一人前来相见,原来是一直有高手在侧保护。
齐昱见是满脸病容的易乔,才信尹九郎之前说他命不久矣,于是示意内侍退下。
易乔挣扎着跪拜齐昱,阿荣跟着磕了头。
“皇上若不放心,草民可将皇上易容成一个侍卫,稍后可一同到殿上。若林蔽并无异心,皇上以后对他自然更加放心,也便少了一个内患。他若有举动,皇上也便知晓得清清楚楚,到时当众揭穿他的诡计,褪去易容,众臣只会夸赞皇上英明决断。”
齐昱虽不信易乔已是这副病躯还在为自己出谋划策,但似乎也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打算,仗着自己对局面掌控的自信,便将信将疑地答应了。
大殿之上,尹九郎给易乔强行输了真气,加上易容的效果,易乔看起来气色倒还不错。他换上齐昱的龙袍,齐昱在他身边扮成侍卫,趁空当之时也教他等下要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易乔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自己支撑不了太久。
于是他倚坐龙椅时,便传林蔽觐见。
对着众臣和林蔽道:“林将军征战辛苦,朕已备好赏赐,来人!”
太监端出赏赐之物,不外乎是一些金银珠宝。
林蔽两眼不屑,随便拜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