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笑了笑,似是在赞她名字好听。
“大哥哥,那你呢?”
“记好,我叫方绍安。”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接下来,是无穷无尽的杀戮。他单枪匹马,一路横冲直撞,无数个日日夜夜,当他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回到东安胡同,看一看他心底的那个人。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他看着当年的小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那样漂亮,清纯温婉,就像那月下的一株清莲,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令人心动。他却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他太清楚自己的境地,随时随地的死亡时时刻刻的笼罩着他,让他连去和她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那一次,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行人撞到了,书本散落了一地。他几乎没有思索,本能一般就从阴影中的汽车里冲了出去。好在,她安然无恙。
他如同一个路人,蹲下了身子,帮着她将那一本本的书捡了起来,扉页上是她清秀的小字——叶雪妍。
那是这么多年来,他离她最近的一次。空气中都是她的清香,他似乎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张脸紧紧绷着,连拿着书本的手都在颤抖着。自始至终,他都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她一眼。
只怕那一眼,便将他的情绪倾泻个彻底,只怕那一眼,就会无缘无故的吓到她。
她含笑接过书本,对着他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番外之爱你,是你从不知道的事(中篇)
他依然站在那里,思绪却想起那一年,沪城的洪福生派出了杀手,意欲取他性命。那一晚,他在码头被刺,胸口中弹,伤的那样重,让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活不成了。所以一直想,总得见她一面才好,如果真的会死,总得见她最后一面才好。可是不能让她知道——…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世间还有他这么一个男人的存在。
岑东林伤透了脑筋,最终一咬牙,在叶母外出买菜的时候,吩咐司机将她撞在了地上,受了轻伤,送到了他所在的医院。
终于见着满脸担忧而恐惧的她,她在走廊里等待,而隔着一扇窗,近得连她的足音都能听见。那是这么多年来,除了今天之外离她最近的一次,空气中似乎都有她身上那种存在于记忆中的,淡淡的芬芳。她在走廊里焦急的徘徊,到了最后,她垂着头,半靠在窗上。
他躺在病床上,伤口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几乎连动都动不了。他望着她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如果能伸出手去,他几乎就可以揽住她的肩头。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只能透过那一块玻璃,看见她柔美而姣好的侧影,因为担忧,眉头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像小小的扇子垂阖下来,眼中似乎有泪光。
她哭了。
说不上是怎样一种心痛难忍,他开了口,将岑东林叫到了床前,二话不说,一个巴掌便挥了过去。
他牵动了伤口,眼顿时就是一黑。
她痛,他只会比她更痛。这种思绪说不清道不明,他只知道,他只要她笑。看到她哭,他情愿自己就这样死了。
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死门,唯一的弱点,是绝不能被人碰触的地方。
岑东林甚至在一次酒醉后,大着舌头劝他;“大哥,天底下女人多的是,还是杀了算了,一了百了。”
他一个用力,就将手中的杯盏给捏碎了,那一种暴怒几乎令他失去了理智,他攥住岑东林的衣领,一把就讲他提了起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森冷:“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要你的命。”
岑东林的醉意立马就消失个无影无踪。
他也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
尤其在他决定迎娶时韵慧之后。
或许在往后的十年二十年里,他还可以有机会,遥远的看她一眼。漫长的岁月时光,她都成为深埋在心底的一抹回忆。
也只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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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启刚的升职典礼,是他与时韵慧一道去的。
他坐在轿车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馥郁的浓香,那是时韵慧身上法国香水的味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眸转向窗外,将眼底的情绪尽数的收敛起来。
车子一路向着程府驶去,他沉默的坐在那里,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起那一日,当他蹲在地上,为她拾起那些书本的时候,萦绕在他鼻息间的,却是少女独有的清香,沁人心脾。
他的唇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自己已经要成为有妇之夫,这一世,他还有什么样的余地,可以去想她?
从来都是一败涂地,从来都是一腔情愿。那一种爱而不得,无望的痛苦,渐渐吞噬着他的四肢百骸,将一颗心慢慢地,慢慢地,就像是一只有着凌厉爪牙的野兽,撕扯个干净,却还可以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