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弟前来叩谢伯母。”他含笑迎上。
薛家双龙入目病书生竟然痊愈下楼,不由顿时怔住,大厅之中跟着急步走出沙五娘与一位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女。
“少侠怎得下楼来了,莫非……”沙五娘惊诧莫名。
“多谢伯母。灵药所至,邪毒尽除,小侄业已无碍,特来叩谢。”跨前一步,恭谨拜下。
沙五娘大惊,闪身扶起了他:“少侠,薛门大恩未报,这岂不是折煞老身。”深注书生一眼,一叹又道:“少侠一身修为怕不已至通玄境界,身中蟒毒,纵是一流高手也得躺上个三天五日,少侠服药前后不过顿饭光景,竟然完全康复,委实令老身叹为观止,敬佩无已。”
他淡淡一笑,道:“伯母夸奖了,小侄内力浅薄,错非伯母灵药……”
沙五娘肃然接道:“少侠莫要自谦,老身亦略谙岐黄,几味草药功不过排汗,若要逼毒复原,则非内力通玄莫办。”
他心知瞒不过人家,只好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那白衣少女自出厅以来,一双美目便紧紧地盯着他,一霎也未霎过,渐渐地目光中更透出—丝异采,这丝异采落在他的眼中,使他心头怦然面上发热,忙地转向薛勇笑道:“大哥,这位想必就是小妹了?”
薛勇“哦”了一声,击掌笑道:“你瞧,我又忘了!来,小妹,见过大哥二哥的救命恩人。”
白衣少女落落大方,美目深注,裣衽为礼:“小妹薛梅霞见过夏大哥。”
他忙地闪身,连称不敢。
老二薛蟠目注乃妹,一笑说道:“小妹,人你是见过了,要试可正是时候。”
薛梅霞娇面立时飞红,跺足娇嗔:“二哥,你敢再说。”
病书生难得糊涂,呆了一呆,故做茫然:“怎么?二哥?”
薛蟠—伸舌头,苦笑说道:“我家这位女侠客厉害得紧,我不敢说,你最好问她。”
薛梅霞美目圆睁,莲足猛跺,急急说道:“夏大哥,休要听他满口胡扯,他……”
沙五娘一笑接道:“好了,好了,少侠贵体方愈,岂可久站,还不快请少侠里面坐。”说罢,举手肃客。他不再客套,告罪入厅,方刚落座,薛梅霞已双手奉上香茗。
谈笑间,薛家母子四人虽然甚为欢愉,但眉宇之间却始终隐含着一丝淡忧。他心中了然,略一思忖,毅然问道:“听伯母说,伯父贵体欠适,不知所患何恙?”
此言一出,薛家四人神情立时一黯,沙五娘更面现难色,欲言又止。
他察言观色,猜知人家有难言之隐,不由大为不安,歉然说道:“小侄冒昧鲁莽,还请伯母勿怪。”
沙五娘忙地摇头,满面悲伤地道:“少侠万勿误会,薛门并无难言之隐,实在是拙夫所身受着至为悲惨……”
双眉微皱,又接道:“少侠是薛门恩人,不敢相瞒,拙夫并非患病,乃是月前被人以重手法击伤内外,若非适时蒙高人援手,当时便得葬身异地,如今外伤已成残废,内伤仍在调养中。”
一番话听得他剑眉双挑,继而深蹙,略做沉吟,毅然说道:“伯父现在何处调养?不知可否容小侄前往探视,小侄或可稍尽绵薄。”
薛家四人精神为之一振,沙五娘也双眉立展,忙道:“拙夫现居后厅只是不便行走,反劳少侠前往,万分失礼。”
他方自谦逊站起,厅后一声轻咳,一个苍老声音说道:“老婆子又在胡说八道,谁说我不便行走?我偏要走路你们看看,有客莅临,怎不告诉我一声?真是糊涂。”紧接着一阵步履声传了出来。
薛家四人闻声大惊,同时站起,双龙一凤更急忙奔入厅后相迎。
只听薛家兄妹在厅后说道:“爹,您怎么起来了?”
“怎么?不行么?你们怎么跟你娘一般地大惊小怪?别扶我,我自己会走,快去招呼客人,休要替我失礼。”
沙五娘苦笑说道:“少侠请勿见怪,拙夫就是这么个怪脾气。”
他微微一笑,忙道岂敢,心中却不由暗忖:此老性情之怪确是少见。同时也对这位尚未见面的老人一身傲骨,一腔豪迈深感心折。
步履声越来越近,接着由厅后转出一位灰衣老人,双龙一凤神色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地紧随老人身后。
他甫一入目这位灰衣老人,不禁大吃一惊。
这位灰衣老人面色白中带黄,血色少得可怜,左目失神,右目已眇,步履蹒跚,不住微喘,显见身体虚弱异常。而这位灰衣老人一眼看到跟前这位美书生,更是神情大震,立时愣住。
沙五娘上前来扶,吃他愣愣地一手挡开。
薛勇抬头一笑:“兄弟,这位便是家父。”
他忙自上前施礼。灰衣老人没有看见,正转向薛勇喝问:“勇儿,你适才称呼这位相公什么?”
薛勇呆了一呆,道:“爹,称呼兄弟,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