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角处!他定了定神,无比确信的肯定着。
他缓缓的弯着腰取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那是在从军营回京之后养成的习惯,似乎只要是握着才会觉得安稳的多。
铁质的匕首磨得锃亮,在夜色里泛着幽冷的白光,箫昇紧张的握着它,一寸一寸的朝着墙角走去。
黑暗像是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只有你一着不慎,就可能会身葬其腹。
箫昇小心翼翼的走着,还有一分之差的距离时,他听见了一阵疾风从耳边刺过,风像是被凝聚成一根针一样极速而迅烈,一阵刺啦的声音,他闻到了一股灯油的刺鼻味。
黑暗中,书房各个角落的灯火都亮了起来,烛光明亮的光芒照在箫昇的身上,他看见窗台上一个拿着匕首的人的影子。
眼前的角落里空无一人,仿若之前听见的呼吸声是假的一样。
箫昇有些茫然,举着匕首的手垂在了书房的桌子上,室内的温馨褪去了风寒,让他在那一瞬间绷紧的神经感到了疲倦。
看来,是近日太紧张所有有些疑神疑鬼了,他自嘲的想着。然而在下一瞬瞧见角落里那一盏火光灿然的烛光时,他松弛的神经又绷得严实,放下的手再一次举起匕首。
箫昇闭上眼,使出全力返身举着匕首对着身后喘着轻微声音处就是一刀!
手腕举到半空中时,便被人轻而易举的挡住了。
箫昇惊讶的大睁着眼,便瞧见莫达一身深紫色冬衣站在自己的身前,那人轻飘飘的举着手挡住了自己两手并握的匕首,如此简单却坚不可摧。
箫昇在那一瞬间被同一种挫败感击垮了,这个样子与几日前在江枫酒楼时一般无二,一样的被动,一样的轻而易举。
他还记得那日,莫达也是这样轻易的挡下了自己的攻势,还言笑晏晏的威胁着自己。
那一瞬间,箫昇勃然大怒,他在心里大吼着:箫府的护卫都干什么吃的,连人都进了书房都不知道,他若是这一次活着出去了,铁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几日不见,箫大人的武力还是一成不变,真是难得难得。”莫达啧啧称奇,用最平实的话来侮辱一个文官的武力。
箫昇瞧着莫达没有再举措,便松了匕首,收回手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我与箫大人的提议,不知箫大人想清楚了没有?”莫达把玩着箫昇遗弃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小刀握在手里竟有些奇异的违和感。
提议?箫昇想起那日在江枫酒楼时,莫达的提议便觉得内心的无名火像是泼了油水的柴火一样烧的火旺。
“你想让我弹劾穆楠?”他克制着怒意一字一顿的问着。
莫达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俯身笑着道:“不是弹劾,是揭发。”
箫昇怒极反笑:“揭发?笑话!我大晞的将军个个耿直忠诚,义薄云天,又是犯了哪门子子虚乌有的罪了?”
他这样明摆着不去做,想让莫达生气或许动怒,却没有料到莫达依旧是笑着把玩着匕首,置若罔闻一样没半分怒意。
莫达像是玩累了,终于不玩刀,他改为断刀。
坚硬无比的铁质匕首被他两根手指一掐,嘣的一声,断成两截,莫达皱着眉看着只剩下半截的刀片有些苦恼的道:“你是说……你拒绝吗?”
箫昇无所畏惧,挺直了脊背,目光如炬的看着莫达。
“我今日来你府上时看见你父子二人相谈甚欢,便不愿上前叨扰……”莫达顿了顿,笑的谦和有礼,“这会儿想着,既是来你府上一趟,多少还是需要请示这家中之长的,箫大人知道你父亲最喜欢什么吗?”
他笑意绵绵,看着箫昇脸上惨白的样子忽的想起什么似得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折子,语气平静的进行着最为无耻的威胁:“不若备上这个吧,你父亲素来铁面无私,最喜欢为民请命,这份大礼他一定喜欢!”
箫昇黑眸收缩,握在太师椅的手指掐的惨白,半起着身,看着莫达咬牙切齿:“你休想!”
“哦?下一句是不是你敢?”莫达低声笑了笑,唇角笑的笑意讥诮无比,“穆将军也曾威胁过我,不过终究只是色厉内荏的大呼小叫,怎么箫大人也要效仿一二吗?”
箫昇深吸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瘫软一样的倒在太师椅上。他父亲即便是再冷漠也始终是他的亲人,穆楠她……她本领大,他相信她自然会渡过难关的。
实在不行……那就只有选择那一个方法了。箫昇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愿意,我明日便去……揭发!”
那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时,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人刺穿了,原以为不过是言语上的背叛,却没有料到心都会觉得难受。
莫达满意的笑了笑,他讲手中的折子和半截匕首一一递还给箫昇:“既是这样,那便合作愉快。”他瞥了眼半截的匕首,好意的加了句,“下次可以换上一个再硬一点的匕首,那样我或许就不那么容易就折断了。”
展开的折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罄竹难书的罪行,恐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慰藉民心。
杀人取命,烧杀强盗,□□掳掠,通敌叛国,无恶不作。
铁证如山,甚至还将与北漠传信的每一封书信一一展示,奸杀少儿的每处细节都描绘的栩栩如生,宛若重现一般。
如此真实的几乎让人挑不出半分差错,如此严峻的以洋洋洒洒的万言书来控诉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