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箫昇没去军营,没认识穆楠,他便真的会以为穆楠就是这等人。
莫达太可怕了,如此杀人不见血的虚构着如此真实的罪行,他几乎的浑身发颤的将那折子紧紧的捏在手里,他抑制着浑身的冷意对着屋外大吼了一声:“来人!”
一个面相普通的仆人进去了,半个时辰又出来了,书房里重新归于寂静与黑暗。
黑暗中,书房的屋顶上,半躺在上面的莫达扯动着嘴角笑了笑。
站在他身侧的侍卫无意识的抖了抖身子,他看着走远了的箫府护卫,犹豫的问道:“主子,为何不让小的冒称箫府护卫?”
莫达笑了笑,在他以为不会回答时道:“中原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
他看着护卫眨了眨眼依旧茫然的样子补充道:“也叫兔子急了还咬人。”
护卫这才明白的点了点头。
莫达又道:“你去截住他,在杀他之前先问出箫昇跟他说了什么……”
他话语未落,护卫便急不可耐的走掉了,留在原地的莫达抽了抽嘴角,说出了他未曾说完的下半句:“料想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入狱
天色越发的阴沉,透着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和沉闷。
穆楠穿好朝服出新将军府时,她抬头看了眼压得极低的黑云,会下雪的,她低低的在心里说。
接着,翻身上马一路朝着皇城骑去。皇上待这位新任将军总也有几分耐力和特权,允许她可骑马上朝。
五更天的皇城,像是只金灿灿的笼子,黑暗里透着蛊惑人心的阴郁和死气沉沉。
穆楠的马骑到玄门时,守卫颠颠的跑来接过穆楠手指的缰绳,在她走进去前,低低的道了句:“将军!”
一切宛如常日的崇敬,却又带着迥然常日的晦暗与挣扎,像是在低低的泄露着什么秘密一样。
他想告诉我什么?穆楠缓步而走的脚步微微一顿,余光却只能看见晨光微细中守卫修长而挺直的背影,她终究没能看到牵马而去的守卫脸上一闪而逝的沮丧和犹豫。
新帝还没有来。
大殿里文武朝臣隔着长长的走道探着脖子试图从彼此脸上显露的表情窥探出丝毫自己感兴趣抑或是有用的讯息。
穆楠低垂着头始终不曾参与,忽的她瞧见跟前一双缎面锦靴,绯色朝服在半空中晃了半圈,终于定在黑色缎面靴前。
四品文官朝服,是……箫昇?
自那雪夜相见时,他们有多久未曾见面了?
穆楠一时之间竟有些怔忪,视线一直钉在绯色朝服上长嘴仙鹤的羽翼上,纯色的羽毛被绣者密密层层的针脚绘的栩栩如生,仿若振翅欲飞一般……
那一瞬间,心底生出了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昨夜可有见到我府中派过去的护卫?”
果真是箫昇的声音,穆楠半抬着头,瞧着两人离着三寸的脸,却被箫昇面色仓惶急迫惊愕了。
“你有看见他吗?”他再一次问道,神情有些急不可耐,又有些焦急失态。
“护卫?”穆楠低声问道,瞥见箫昇眸子在她问出的那一瞬时倏地热烈起来,她摇了摇头,疑惑道,“没有,一个都没有。你难道有派人来吗?”
箫昇神情一震,面孔在那一瞬间竟有些狰狞,生生的折去了他那张温良如玉的容貌。
果然是莫达搞的鬼,他默默的想,握笏板的手指因愤怒而泛白,再度抬头时,眸色万千思绪尽数压抑沉淀,他语气慎重的道:“此事事关重大,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绝无……”
恰逢此刻,总管太监尖细而嘹亮的声音响彻大殿:“圣上到!”
打断了箫昇预备说下去的话,他神情颇为懊恼,却也坚持的在圣上明黄色龙袍登上龙椅的前一瞬搭在了穆楠的肩上。
青年指腹用力,像是铁器一样生生的扣在了穆楠的肩上,不知是紧张又或是惊惧,他大张着眼无比诚恳像是孤注一掷一样低低道:“你要相信我!”
你要相信我。
寥寥数字,似是倾注了箫昇所有的期盼和笃定,那么的让人无法反驳,又无心反驳。
我要相信你,我何时未曾不信你过?穆楠微微的颔首,敛去了眸中百般情愫,那几个字像是一粒碎尸激起阵阵涟漪一样,绵软的波纹在她心底微微的荡漾着。嘴角荡漾的笑意竟是那般